一连串的吻流连在脖颈上,在沈怜枝雪一样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密密匝匝的,很多,可陆景策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半点的疼痛。
在他们唇齿相依时,陆景策又半眯着眼睛去解他的衣领,带着薄茧的手在他身上滑,从喉结滑到沈怜枝清瘦的、凸起的锁骨,然后顿住。
“这是什么。“陆景策用一根手指勾起挂在他脖颈上的细绳,细绳上的狼牙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晃了晃,“嗯?”
怜枝的视线往下挪移,也定在那狼牙上,他张了张嘴,陆景策看到了他若隐若现的舌尖,艳红的,才刚刚被他含着吮吸过——
“怜枝什么时候喜欢上这样的玩意儿了。”陆景策放开绳子,转而捏起那颗陈旧的狼牙,他垂眸端详片刻,只觉得有些眼熟,而后脑海中灵光一闪——
夏人好像有个风俗的,男儿将狼牙赠予心上人,二人方能长长久久。
陆景策掩去一抹沉郁,又浅浅笑道,“瞧你,尽贪新鲜了。”
陆景策拇指指腹在沈怜枝两道锁骨中央轻轻摩挲了一记,“这儿……被划伤了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戴上的?”他状似不经意道,“前些日子倒没瞧见。”
怜枝冷汗潸潸,这是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当初他亲手将这狼牙挂在自个儿的脖子上,又是亲手摘下来扔回到斯钦巴日身上,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着这狼牙了。
谁曾想当初逃出单于庭时随手披的一件羊皮袄,正好是斯钦巴日的袄子,而那狼牙又正好躺在那袄子的内侧袋里。
沈怜枝原想扔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鬼使神差地又戴回在脖颈上——他竟忘了摘下来,直至现在才发觉。
“这……这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怜枝嗫嚅道。
陆景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勾起那颗狼牙,他故意装傻,开口道,“这是什么,象牙?看着成色也不好……这样的脏东西,怎么能戴在你的身上。”
“扔了吧。”陆景策说。
“扔了?”怜枝一怔,“这……”
“你要是喜欢,哥哥给你找更好的。”陆景策道,“听话。”
沈怜枝踟蹰片刻,还是没有动作,陆景策便抬手将挂在他脖子上的细绳摘了下来,沈怜枝这才回过神,要去拦:“欸——”
“怎么。”陆景策将手抬高了些,也伸长了手,总差那么一点才够着,陆景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舍不得?”
“这是个什么物什——怜枝?”陆景策原本想直接问出是谁赠予你的,可终归是没有点破,不过沈怜枝也品咂出了几分不对,猜出他未尽的话语。
怜枝身子晃了晃,那只抻直的手也慢慢垂放了下来,“你扔了罢。”
陆景策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笑,他俯身吻了吻沈怜枝的额头:“乖。”
而后唤来侍婢,陆景策再没看那狼牙一眼,只是淡淡道:“丢了吧。”
沈怜枝也没再看,不过两个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嫌恶,一个是不敢。
狼牙一丢,沈怜枝情潮也消褪,陆景策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捋直他的头发,“明儿才进宫,今晚上便歇在这了——就要春闱了,那帮书生都去白马寺中求签保佑,很是热闹,怜枝要不要去看看?”
“还有灯会,哥哥带你去好好逛逛。”
怜枝在草原上,成天看的都是一群牛羊,没什么意思,他到底是爱热闹,听陆景策这样一说,心里便有些发痒,是以不住颔首,眼眸晶亮:“真的?”
“这还有假。”陆景策笑。
怜枝换了身衣裳,打扮鲜亮地跟着陆景策出去了,他长发以青玉冠束起,手持一把折扇,乍一看还真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采。
白马寺中果真是熙熙攘攘,青烟缭绕,寺中央一八龙柱香鼎边上围满了人,那一股股香火味道浓的呛人,陆景策将沈怜枝扯过来,紧紧地揽着他,“当心。”
二人今日皆着微服,连奴才都没带了几个,沈怜枝非要凑热闹,跟着一群书生一同进殿给文殊菩萨上香,陆景策拗不过他,命几个奴才跟紧了他,自己便在外头等着怜枝。
等候时,却见一老道走到他边上,这老道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眼睛还瞎掉了一只,持一算命幡,“公子。”
陆景策转过头,漠然地看着他。
老道呵呵笑:“公子心事重重,不如让小道替公子算上一卦。”
陆景策也笑,可一双眼却古井无波:“我心事重重?那么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心事啊。”
老道笑而不语,只将面庞转向一边的文殊菩萨殿,陆景策面上笑意微敛,“怎么。”
“我看公子印堂饱满,龙目凤姿,有帝王之相。”老道开口道,“可另一位公子,虽说生得清新俊逸,却唇薄耳小,兜不住福气。”
陆景策脸色已有些不好看了,可那老道还自顾自地说下去,“不瞒公子,小道我还会称骨算命之术——公子若不嫌弃,不妨报上生辰八字,叫小道为公子算上一算呢?”
“我报上来,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听呢?”
说罢便将自己与怜枝的生辰八字都报了上来,可令人吃惊的是,那老道听完他名讳,也未面露惧色,“小道早就看出二位公子绝非常人——原来是楚王殿下,小道失礼。“
他将算命幡往地上一铺,几个八卦铜钱一转——老道开口道,“殿下果真贵极,命重七两二钱,是帝王命!”
“帝王命……”陆景策闻言眺望向远方,正好是周宫的方向,他望着宫殿房脊上的龙头,眼睫微垂,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