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月壮着胆子,缓缓移步洞口,来到母狼的对面,靠着洞壁坐下。
那几只小狼身形不大,跟成年的猫一般大小,它们的狼眼不似成年狼那般幽绿,清澈的眼神瞧着有些呆滞,竖起的一对尖耳听风而动,那警惕的小模样怪可爱的。
茗月看着那几只小狼可爱的模样,好像也不那么怕了,她发出“啾啾”的声音吸引小狼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试图抚摸它们背上那灰黑色绒毛。
母狼警惕的眼神看着她,护子的天性使得它不容许外人触碰它的孩子。
“别误会,我我不会伤害它们的”,茗月紧张地解释着。
刚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是傻,狼又怎么会听懂人类的语言,它们只凭自己的直觉来判断对方是否存在威胁。
她的解释显然是无用的,母狼不仅没听懂,反倒误会她对小狼崽别有企图,它蓦地站起那慵懒的身子,护在小狼崽的身前,狠厉的眼神紧盯茗月,不许她上前靠近。
恰好此时狼王狩猎归来,他远远就瞧见蹲在洞口处畏手畏脚的茗月,在听见母狼对其发出警告的低吼声时,狼王吼了一声。
母狼闻声后,立马放低了身子,不敢对茗月示狠。
茗月见其归来,连忙解释着自己并无伤害小狼崽的意图,她只是瞧着那些小狼甚是可爱,想伸手摸摸它们而已。
狼王得知后,竟然笑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单手拎起一只狼崽揣进茗月的怀中,“喏,你想摸就摸吧!”
“嗯?”茗月怀抱着一只幼小的狼崽,它那无辜的眼神正与之对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摸还是不该摸,想摸又不知摸哪里。
狼王以为她不喜欢这只,又拎起另外一只放进她怀里,笑道:“想摸哪只就摸哪只,它们都是孤的亲人,你是孤的狼后,那它们也是你的亲人,孤相信你不会伤害它们的。”
茗月还是头一次与灰狼这么近距离接触,两只小狼崽竟也不怕生人,躺在她怀中,将毛绒绒的小脑袋往她胸口蹭。
那只母狼则静静地蹲在狼王身边,也不似刚才那般警惕,它似乎也接受了茗月。
其余几只灰狼也跟在狼王身后回到洞内,它们嘴里分别叼着血淋淋的野兔和野鸡。
狼王坐在洞口,熟练地生起火来,他指着今日狩猎的战利品问茗月:“你喜欢吃兔还是吃鸡?”
“我”
茗月看着那只被扭断了脖子的乌黑野鸡,顿时间想起了府上的阿嬷给她常炖的乌鸡汤,她低声叹息道:“我想念家里的乌鸡汤。”
“汤?”狼王皱眉思索一番,幼年的他跟着狼群都是生食猎物,几年前被猎户抓去那一次才学会吃熟食,至于茗月所说的‘乌鸡汤’,他没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更不懂怎么去做。
他生火之余抬眼瞥了瞥茗月那张失望的脸,以为她只是想吃那什么汤,便对她说:“那要怎么做?孤给你做!”
月儿,你还没记起孤来吗?
然而,这个男人并无放她走的意思,她被困在这荒芜人烟的山林也有十余天了,也不知阿父他们怎样了,有无派人寻她?
茗月无奈地慨叹一声,随后又挪来一团蓬草,盘坐在狼王身侧,看着他烧柴烤肉。
有些事,她很早就想问他了,他对于自己的身份只字不提,他明明是个完完整整的人,为何却和狼群生活在一起?
起先,她以为狼王和丛林里的豺狼虎豹无异,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内心还保留了不少人性的一面。
她不自觉地开始打量起这位神秘的男子。
“你是谁?你没有名字,没有家人吗?”
狼王愣了愣,手上的烤肉|棍僵在了半空,这个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想知道自己有无亲人及姓名。
他摇了摇头,淡定回应着:“孤是狼王,孤自出生起就和狼群生活在一起,狼群就是孤的家人。”
“你说谎!”茗月厉声质问道:“你说你一直生活在丛林,与狼群为伴,那你怎么会说人话?又为何知道我的闺名?”
狼王侧过脸来,双眼呆愣地看着茗月,半晌才问道:“月儿,你还没记起孤来吗?是你教孤说话的。”
“我?”
茗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自己恪守女德,足不出户,连那些世家公子都未曾识得,又怎么可能认识他这样的人呢?还教过他说话?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十年前,孤曾被一个女孩从猎户手中救起,孤记得她身上的气息,也忘不了她弯如弦月的明眸和那点眉心痣,她是孤的月儿,是孤此生最想报答的恩人,也是孤最想守护的人。”
茗月还未曾听他说过这么多话,惜字如金的狼王深情地望着茗月,那段深藏脑海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他静静地道出那段回忆。
十年前,年纪不过七八岁的狼孩,被路过的妇人和她的幼女从猎户手中拯救出来。
小茗月看着无处可归的狼孩,心生怜悯,她哭求阿母将这可怜的孩子带回家收养。
茗月的阿母面露难色,她虽贵为太傅夫人,但家中的大小事务皆是易太傅做主,就算是买个婢女也得征求易太傅的同意,更别说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了。
“月儿,你听阿母的话,咱们暂且将这孩子安顿在别处,过些日子再和你阿父提及此事,如果你阿父同意,阿母定然接他回府上住,好吗?”
五岁的茗月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明事理的懂事孩子,平日里易太傅对其管教严格,她也担心阿父不接受收养狼孩,到时候狼孩的处境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