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
“呃……其实准确来讲,我觉得你更像是我的弟弟啦,哈哈。”
听到最後一句,堤法原来还红扑扑的脸颊瞬间转成菜绿色,眼中的温度也跟著急剧下滑,声音更是透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谁是你弟弟啊!可恶!!”
───
之後纳纳便跟著堤法在镇上消磨了半天时间,看了几出有趣的表演,目睹了把耶稣像抛入教堂的仪式,又听了一场无聊的演说,直到确认她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完全消失以後,堤法才把她带回到最初的目的地──主教宫门前。此时已过黄昏,晚餐会早就开始了。
主教宫前的守卫十分恭敬地询问了堤法的身份,又恭敬地把他请了进去,但是轮到纳纳时,他却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冷冰冰地开口。
“你是哪位?”
堤法已经走进大门,这时又折回来,替她回答说:“这是查亲王府的女仆,有什麽问题麽?”
“是,阁下,所有的仆人一律都要走边门,远远地站在後席,不得靠近餐桌。”
堤法眉毛一皱,劈头就问:“这是谁规定的?”
“呃……这、这个……任何地方都是这样规定的吧?”
“谁说的?我们查亲王府就没有这种规定。”
“这……”守卫一时哑口无言,用怨怼的目光看向纳纳。
纳纳只好抓抓後脑勺,站出来打圆场。
“算了啦,堤法,我本来就是仆人,走边门也没什麽错啦。而且我这个东方人跟你们长得不一样,要是正大光明地从这里走进去的话,铁定会被当成马戏团的猴子来看,那样我会浑身不自在的,所以还是让我低调一点,偷偷摸摸从边门进去吧。”
堤法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坚持什麽,跟她交代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纳纳则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用手梳了梳头发,整理了一下裙子,又小心按了按脖子上的伤口,呼吸,深呼吸……确认自己能够以平静的心情面对克雷蒙德时,她才昂首走向边门。
怎知刚迈出一步,就有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同时一个自命风流的声音在她身後响起。
“我们又见面了呢,东方女仆。”
纳纳瞪大眼睛叫起来:“安、安德勒大主教!”
安德勒笑了笑,对她没有使用敬语的称呼完全不在意,反而故作亲昵地把她搂在怀里,向守卫挥手打了声招呼。
“这位不是普通的女仆,而是来自东方的客人,我要让她跟我一起进去。”
“遵命,阁下。”
然後,也不等纳纳有所反应,安德勒便自说自话拥著她的肩膀走进正门。从门口到大厅的路上,无论纳纳怎麽排斥他,反抗他,推打他,甚至扬起拳头要揍他,安德勒也只是哈哈大笑,两手依旧不老实地在她身上转悠,气得纳纳两眼通红,嘴唇都咬痛了。
“我警告你!安德勒……”
“哦?怎样?小美人,你要哭著跟克雷蒙德打小报告吗?”
“不是。”纳纳虽怒不可遏,还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只是想警告你,假如你再这样骚扰我的话,下场会非常凄惨,这是我免费为你占卜的结果!”
安德勒的脸只僵硬了一秒,又立刻恢复常态,笑嘻嘻地说:“没关系,自从被克雷蒙德威胁过以後,我就想通了,反正那些事迟早要被人揭发出来的,与其烦恼下半辈子,还不如抓紧时间享受当前,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头啦!”
“呵唷,你的个性也很讨人喜欢,我越来越中意你了。知道吗?我收藏的女人里正好缺一个东方少女,而你就是不二人选罗……”
纳纳冲动地抬起手,正要不顾一切扇过去,却被安德勒一把捏住,两人摆出扭打的动作。恰在这时,大厅的门帘掀开了,一个仆人走出来,吓得把盘子摔在地上,随著“哗啦啦啦”的一串巨响,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向门口扫了过来。
其中当然也包括克雷蒙德。见到安德勒抓住纳纳手的那一刻,他停下举杯的动作,眼中闪过一道极阴狠的凶光,随即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仰头一饮而尽。
糟……糟糕了啦!捕捉到这丝目光的纳纳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她倒不是担心身边这个好色的主教,而是替自己捏一把汗。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没这个必要,既然克雷蒙德这麽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在意他的想法呢?这不是自作多情是什麽?再说她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根本没什麽好心虚的。
想归想,她还是狠狠地甩开安德勒的手,仿佛碰了什麽脏东西一样,使劲在裙子上揉蹭。
直到这时,负责通报的侍仆才如梦初醒,扯开嗓子喊:
“莫力斯?德?安德勒大主教阁下!以及……以及……”
他不认识纳纳,自然不知道她该怎麽称呼,只能拼命给她使眼色。
纳纳没好气地嘀咕:“我叫纳纳。”
“以及来自东方的纳纳小姐!”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
位於主餐桌首席的胖老头缓缓站起来。从他一身红帽子、红披肩和红袍子可以看出,他一定就是大家口中的红衣主教罗昂了。
这个人在历史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纳纳对他的名字并不陌生。拿破仑曾经分析过导致法国大革命爆发的三大原因,其中有一项就跟这位红衣主教有关,也就是後来鼎鼎大名的“项链事件”。不过那是很久以後才发生的事,现在的这位红衣主教还没得罪玛丽王後和奥地利女王,所以应该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