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郎君,这是给你新备的东西。”罗婉大大方方地说着,追随宋青玉的脚步,也朝他的房间走去。
宗越皱眉,正要去把人拽回来,洪朔凑了过来,说着宋青玉已经顺利通过结业考试,结业文牍过一段就下来了。
宗越敷衍地“嗯”了声,无暇与他多耽搁,草草说了几句便把人打发了,大步朝宋青玉厢房走去。
宋青玉借住的这间厢房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一眼就能望透,罗婉站在房门口,一面吩咐着家奴往哪里安置炉子更妥当,一面对宋青玉嘘寒问暖。
“这房子太小,宋郎君住着实在有些委屈了,而且天越来越冷,这里没有火墙地龙,烧炉子怕燥的慌,不如,搬到宴春阁去住?”罗婉含笑关心道。
此时宗越已经到了近前,正抱臂望着她对宋青玉献殷勤。
宋青玉记得宗越给他定的规矩,不准他正眼瞧罗婉,哪里敢接这些话,垂着头连忙拒绝,说在这里一切都好,不必麻烦。
罗婉又看向他冻得通红的一双手,那双手微微肿着,有些地方还生了冻疮。
“一会儿我再叫人送来几个手炉,另外,我那里有冻疮膏,待会儿一并叫他们带过来,每次洗手之后就涂一点,若在院中,还是应该戴上手套。”
罗婉柔声说着,听来也是真心实意关心的话,宋青玉没忍住抬头望了她一眼,对上她温和可亲的目光,又立即低下头,轻声道了恩谢。
罗婉又命婢子奉上一个多层食匣,“宋郎君明年也要参加科举,读书固然重要,还当保重身体,别累坏了,这里有些安神补脑之物,您且先吃着,吃完了,我再叫人添置。”
宋青玉再次抬头望着罗婉,一不小心就多看了几眼,听见旁边宗越闷闷的咳嗽声才回过神,低头道恩谢。
罗婉又温声关心了几句,等家奴安置好炉子,铺好被褥,亲自监看着没有不妥当才有了离开的打算。
转头看见宗越,佯作没看懂他黑沉沉的脸色,笑着问道:“越郎,你看看,可还有不周到的地方?”
宗越不说话,故意走近宋青玉,结实的手臂一搭,攀着他瘦弱的肩膀往院中去,说道:“走,我教你如何自卫,省得你又叫人欺负。”
方才宗越就在院中教宋青玉最基本的拳脚功夫,打算借他的手去伤瑞王,两人当着罗婉面又练了一会儿,待女郎一走,宗越立即一个用力,把本就不是他对手的宋青玉摔倒在地,而后一言不发独自回了书房。
没多会儿,宋青玉提着罗婉刚刚送来的食匣上交宗越。
宋青玉哪能不清楚宗越在气什么,小心翼翼地说:“我不会要夫人送来的手炉,夫人送来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私自接受。”除非宗越同意。
宗越阴沉沉的面色稍稍好看了些,“算你识相。”
“你最好明白,她不是你能看的人。”
宗越知道没人能拒绝罗婉递来的好意,她太会蛊惑人心了,再这么下去,宋青玉也会着了她的道。
“你可知,她为何对你这么好?”宗越冷淡地问。
宋青玉说:“因为世子交待。”
“不全对,她是要气我,你在她眼里,只是个气我的工具,懂么?”
所以不要自作多情,不要以为罗婉会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动心思,她就是要利用他而已。
宗越很清楚,罗婉对宋青玉好,就是要挑拨他和宋青玉的关系而已。
宋青玉愣住,没料想宗越会这么说,怎么听,都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怕他对罗婉的好心当真,怕他和罗婉越走越近?
宋青玉什么都没说,依旧是喏喏点头。
宗越看了眼食匣,允宋青玉拿回去吃,想到以后少不得还要借他醋一醋罗婉,为免他也生出误会,把他的逢场作戏当真,再以为他有什么不良癖好,遂警告道:“我对你好,没别的想法,我对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宋青玉对他而言,也只是一把杀人的刀,和让罗婉拈酸吃醋的工具而已。
昆玉院内,罗婉翻看着一卷医书,试图找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会让人结喉变小。
她发现宋青玉无论何时都带着风领,特意向小弟打听过缘由,听说宋青玉幼时生过病,喝了很久的药,因此长大之后结喉不甚明显,学馆里便常常有人拿这个取笑他,说他不像个男人,他后来便一直带着风领,意在遮丑。
“姑娘,世子回来了。”拂云禀道。
罗婉听罢,立即放下书,接过雪香手里的针线筐放在自己手边,有模有样的缝着一只手套。
宗越进门,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女郎坐在煌煌如昼的连枝灯前,穿针引线,专心致志,眉目温柔。
她正在缝着的是一只手套,看尺寸,不是给他的。
“给谁的?”他皱眉问。
罗婉一点都不隐瞒,大方说:“做狐裘衣剩了些边角料,应该能缝一双手套,我看宋郎君手上生了冻疮,想做一双手套给他,你看,五指分开,不妨碍他读书写字。”
罗婉故意把缝了一半的手套给宗越看。
宗越下意识拳头一紧,想夺下来扔掉,好不容易按捺住,漫不经心“嗯”了声,没有露出别的情绪,垂下眼睛在她的针线筐里扫了下,没有发现多余的手套,便问:“我的呢。”
罗婉笑说:“料子剩得不多,不够缝了。”没有他的份儿。
宗越抿直了唇,目光也冷下来。
他知道罗婉是在将计就计故意气他,可她太没分寸了,她怎么能给别的男人缝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