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的看回去,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灯大师的衣襟是往右边的,而自己却是往左。
仅凭这一点,他就看出我不是这里的人?
柏钰不由惊叹,紧接着一灯大师垂下手:“常理来看,能进承天府的要么是非官即富,要么就是有真功夫在的,我想你应该是属于后者。”
他转身面向那些牌位:“这是供奉历代主持的祠堂,打从你进门,眼睛始终看着我,如果我没猜错,姑娘你应是不识牌位上的字。”
柏钰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么点时间里人家都她分析到这种精准的地步了,别的不说,眼力确实是极好的。
反正现在也被人认出来了,柏钰索性也不装了。
赵元生会让他们到这来求救,其一是为了让詹青解毒,来了之后,柏钰才发现,其实还有其二。
一灯大师似乎知道赵元生的过去,对于他们带着詹青上门求救也并未多问,还能一眼看穿她女扮男装,这件事至今只有少数人知道,而他这么容易就发现了。
“大师,赵元……元生他是什么时候到这来的?”
如果柏钰猜得没错,他和詹青两人当年遭遇了灭门案之后,应该就辗转到了这里,这也能说明为何他们的身份能隐瞒的如此彻底,因为这座寺庙的位置,若不是有地图指示,寻常人根本找不到。
更别说是跨越大门前的机关。
既然赵元生会知道这些,那也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屋里靠近角落的位置放着一个木桌和两把椅子,一灯大师缓缓走到木桌边坐下,然后冲柏钰招招手:“来,姑娘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柏钰越看他越觉得奇怪,她从前不是没有见过寺庙的僧人,还常常听到他们自称贫道,亦或是称旁人为苦主,有时也叫施主。
但她从未见过一灯大师这样如此随意的僧人,说话方式和她曾见过的那些僧人截然不同,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信任这个满头白发,五官却很年轻的僧人。
于是她走过去,在对面坐下,待她落座,一灯像是在追忆往事,眸光一点点暗了下去,良久,终于开口。
事情应是要从十七年前那桩旧案说起。
赵家人世代经商,每代人无论经手什么生意,最后总是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从不以万贯家财在外张扬,在京城一众非官即富的人里头,赵家人可谓是其中最和善的。
一灯那时候最喜欢游历山河,听闻京城近来会举办什么灯彩会,他心中好奇,便偷偷下山到此一游。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决定,间接导致了后来寺庙毁于一旦,树倒猢狲散,庙中僧人死的死,走的走,自此隐匿于深山竹林深处,不见世人。
说回一灯到了京城之后,他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小乞丐,说是小乞丐其实也不是,简单几句交谈之后,一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为了不影响这孩子将来的命运,一灯临走前告诉他:“若是今后遭逢恶难,到此处来找,自有一线生机。”
一灯在地上画了给他画了通往寺庙的路线,如果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将来自然可以找到,但若是没有,那便是他们之间缘分已尽,从今往后即使遇到再多苦难,一灯也不能出手相助。
出家人修行多年,自能窥得一丝天机,但天机终归是不可泄露,他也只能点到这里,剩下的就要看小乞丐自己的悟性了。
一灯离开京城,两年后再见到小乞丐时,发觉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小乞丐。
柏钰想,那两个孩子,应该就是赵元生和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