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疑惑:“可我观前辈似乎是丹修?”
自古丹毒不合,两人既是师出同门,又如何分修丹毒两道。
“不错,我名丹芝,生前乃七级丹师。”对方说了一句,却没有更多解释的意思,而是盯着她看了半晌转而问起,“你是单火灵根?”
闻溪虽不知对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如实道:“是,晚辈的确是单火灵根。”
丹芝又问:“对丹道可有兴趣?”
闻溪回道:“曾学过一些,但或是灵根不合之故,始终无法成丹。”
“丹修一途,以木火双灵根为佳,你体内无木气,火气又过于暴烈,不能成丹也正常。不过,我苦心钻研许久,终于研究出一套适合适合单火灵根修士炼丹的手法,你可有兴趣一试?”
幼时师叔教她炼丹时便时常感慨她悟性极佳,可惜灵根不适,加之体内火毒影响是以总是无法成丹。到后来虽觉可惜,却也只能无奈放弃。
闻溪亦坚持过一段时日,后来修了剑道才将此搁置,直到答应替紫娆寻找凝魂丹,体内问题又暂时安定后才有了重拾此道的想法。只可惜,结果仍是不理想。
现下听对方所言,她或许有机会尝试,闻溪心中不由一动。
仔细考虑过她终于在心中做下决定,当即跪拜在地:“弟子闻溪,见过师父。”
“先不急。”丹芝托起她道,“受我传承,需得应我一件事,你可答应?”
乌玲玲本不想打扰,闻听丹芝的话又怕闻溪冒然答应被对方骗了,忙在她说话前抢先问道:“前辈总得先说是什么事,这样我们才能考虑能不能答应?”
这回语气恭敬了些。
丹芝睨她一眼道:“我要你们进雾谷看一看里面的人可还在,若她已离开,便请你们日后遇见她把这枚玉简交予她。”
“若她……死了,便把玉简放到她尸骨前罢。不过,耳鼠还在,想来她应当已经成功突破。或许还是气我……”
说到最后一句语声也含糊下来,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听清。
“好,这个没问题。”闻溪想了想答应下来,反正她们之后本也要去那边,她说完又问道,“除了这个前辈可还有其他要求?”
“只此一条。”丹芝摇头,随后看向闻溪,“你若决定好了便对着我的尸骨叩首三下即可。”
“是。”闻溪闻言立即转身照做,对准榻上的尸首叩拜三次。
方行完礼起身,只见那枯骨中突然飞出一道灵光钻入闻溪识海。
这灵光便是丹芝的毕生传承,不仅有她所说的丹术手法,更有无数丹方药典,以及她毕生的经验所得。
闻溪闭目沉浸其中,用心接受大量涌入识海的东西。
外边丹芝却是和乌玲玲说上了话。
“你很担心她?”
“是。”乌玲玲瞥她一眼,心道你这不说废话吗?不过碍于对方现下也算闻溪的半个师父,她心里跟着存了几分尊重,没直接说出来。
乌玲玲看她问完便不再说话,闻溪一时半刻也不会结束,想了想主动开口道:“前辈既要我们去雾谷找人,可否告知我您那位师姐的情况,这般我们才能更快帮您把事情办好不是吗?”
丹芝闻言沉默片刻才道:“你说的不错。”
北境遗府
“她叫路萦,是我师父独女……”
从丹芝的讲述中,乌玲玲知道了两人的恩怨。
原来这位丹芝这位师姐也是单火天灵根,这原该是一件好事,谁料丹芝师父、路萦生母一生痴迷丹道,唯一的女儿却并未继承她的丹术天赋,故而对这儿女儿也不看重,甚至多有冷待,反而对其他弟子关爱有加。
路萦幼时只是羡慕,暗自努力只期望母亲能多分给她一点目光。到后来这羡慕慢慢演化成嫉妒和不甘。
丹芝作为其得意爱徒,让她尤为不喜。但丹芝感恩师父,对这个师姐也多有敬重,见她日夜不息练习丹术,也不禁佩服她的毅力。
路萦埋怨母亲,即便炼丹也不愿跟着对方学,多是自己摸索,路途更加坎坷。丹芝一时不忍,指点了她一处错误,第二次,第三次,慢慢地便成为一种常态,两人的关系也在此过程中越来越亲密。
“……可惜师姐囿于灵根之故,至多也不过能炼出四级丹,这之后过了整整一百年都无法突破五级。”
讲到这里,丹芝眼中溢满痛惜,顿了半刻才继续道:
“那时师姐意志十分消沉,直到她去了一趟秘境,再回来便一改往日沉郁。我以为她是想通了,后来才发现她竟是不知从何处学得一身毒术,成了一名炼毒师。”
“其实无论是炼丹师还是炼毒师,都不过是一种修行方式,并没有绝对的善恶。世人厌恶炼毒师,也不过是因大多数炼毒师借次道毒害人,做出违背人伦之事。”
“因而即便师姐她修了此道,我亦从未有任何不好,亦未想过不认她。只是我没想到她最后竟也走上了拿活人试毒的路。”
“我劝过师姐,可她不仅没听,反而变本加厉。我无法杀她,亦无法放她去害人,只能施法将她困在此地。她若想出去,或是杀了我,或是修为突破渡劫。”
“好在师姐对我终有几分不忍,只是自此之后她便隐居雾谷,再不肯见我。我亦留在此地,一则看守师姐,二则钻研丹术,一直到寿元耗尽。”
乌玲玲瞧见她嘴角溢出的一点苦涩,心中不以为然。
明明在乎对方,却为了旁人彼此离心,最后把自己耗死,当真是——不值。
不过别人的事也轮不到她置喙,乌玲玲也只是在心里嘈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