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道:“替你们殿下备水沐浴。”
江辞宁脸上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风荷没有立刻回答,惹得燕帝抬眸看了她一眼。
“风荷,下去备水。”江辞宁平静道。
风荷极力克制住颤抖,深吸一口气:“是,殿下。”
浴房设在另一边,风荷刚将房门掩上,便掉下泪来。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殿下已经嫁给了燕帝,今儿是殿下的大喜之日……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那些传闻。
传闻中送去承宠的女子,无一不是浑身鲜血淋漓被送出来的。
凌云宫的宫人在外面问:“风荷姑娘,长宁殿下平日里喜欢用什么沐浴?”
风荷匆匆抹掉眼泪,平复声色:“花瓣浴汤便行。”
事到如今,她只能祈求燕帝真如殿下所说。
否则……
风荷脸上浮现出决绝之色,若是他敢伤公主一分,那她便是舍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燕帝!
沐浴的时候,有凌云宫的宫人在一旁相助,主仆几人没能说上话。
一场沐浴,进行了许久。
宫人在外面催促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江辞宁收拾妥当起身之时,风荷终是没能忍住,抓住江辞宁的手臂:“殿下。”
江辞宁见她眼底已经浮了一层浅浅的泪光,轻轻握了下她的手:“没事。”
抱露站在一旁,肩膀小幅颤抖着。
江辞宁无奈,又拉起她的手:“两个傻丫头,是忘了我说的话吗?”
凌云宫的宫人偷偷看她们几人一眼,又飞快垂下头。
圣上从来没有这么耐心的等人沐浴更衣过,兴许这位公主……也能像兰妃一样活下来?
风荷和抱露亦步亦趋跟在江辞宁身后,将她送回门前。
江辞宁沉默片刻,终是抬手,主动推开了房门。
香气似薄雾弥漫开,缠绕在江辞宁微湿的发间。
夜风招摇,宽大的衣袍烈烈作响,勾勒得江辞宁腰肢愈发纤细欲折。
江辞宁凝望着幽暗的房间。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玉令的位置,只有一片空。
此物敏感,她早已找地方妥当放起来了。
文冠花在夜色中幽幽绽放。
江辞宁听见有一道声音在问自己:你敢赌吗?
梦中他从未真正碰过自己,而这一次,你敢赌吗?
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宫人在耳边轻声提醒:“殿下,您该进去了。”
江辞宁闭了闭眼,她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屋中。
风荷含泪掩上房门,目送着殿下穿过翻涌的帐幔。
端坐深处的帝王,缓缓抬起了头。
帐幔堆叠如雪,江辞宁素手揽起,看向坐在床榻之上的燕帝。
他鎏金覆面,周身玄色,庄重而严肃,像是寺中供奉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