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身在大燕,她不敢赌。
想要消除一个人的怀疑,最好的方式是先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说辞。
燕帝的影子被宫灯映在她身上。
影子动了。
青年声线清冷,尾调像是被刻意压住:“何罪要请。”
北地夜色寒凉,晚风灌入屋中,她背上的衣衫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冰冷黏腻。
江辞宁头埋得更低了。
“长宁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人,此人人品贵重,如圭如璋,只是他和长宁相遇之时多有不便,故而未在长宁面前显露真容,而是……以面具作掩。”
燕帝挑了下眉。
江辞宁话音一转:“陛下审思明辨,能谋善断,长宁想外界那些有关于您的言论,您自然也是不当一回事的。”
燕帝面具之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到底要说什么?
江辞宁自然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只是此时却不得不铺垫这许多。
见燕帝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听她说,她松了一口气,这才道:“陛下乃大燕的君主,自然是长宁身边婢女远远不能及的。”
“长宁身边婢女许是听了外界谗言,这些日子辗转反侧,尤其是今天早上,给长宁着妆的时候,紧张得手都在抖。”
“长宁这两个婢女乃是自幼跟在我身边的,感情甚笃,长宁怕她们今日因着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出了丑,丢了性命,故而……”
她声音轻颤了下:“故而长宁撒了一个谎。”
“你谎称,朕便是你先前遇见之人。”燕帝淡淡道。
江辞宁眼角轻跳,忙道:“请陛下恕罪!长宁与那位公子只有一面之缘,此生也不会再有同他相见之日,是长宁妄言在先,还请陛下责罚长宁一人。”
屋内的香气愈发浓郁。
方才不觉甜腻的味道,此时竟叫江辞宁头晕目眩,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不敢抬头,渐渐的鼻尖都渗出汗来。
“朕只有一个问题。”他终于开口了。
“既然你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又为何予他如此之高的评价?”
江辞宁心知肚明眼前人便是那位“公子”,自然要挑着好听的话说:“君子之姿,自是高山仰止。”
没想到燕帝冷笑了一声。
好在他修长指尖点了点桌面:“来尝一尝这牛乳酥。”
这便算是过关了。
江辞宁道谢起身,哪知跪了太久,竟是一个踉跄!
好在燕帝擒住她的手臂,将人稳稳拖住。
江辞宁脸色涨红,连忙站定:“多谢陛下。”
为掩饰尴尬,江辞宁拿起一块牛乳酥送到口中。
轻轻一咬,牛乳的特殊香气在唇舌之间漫开。
燕帝所说不假,这牛乳酥的确比在大齐吃到的更加香醇。
或许是牛乳酥的香味抚平了她心中的紧张,江辞宁逐渐放松下来。
燕帝……似乎比梦中更好相处。
来大燕的路上,江辞宁曾无数次回想过梦中她同燕帝相处的细节,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不知为何,燕帝对她似乎还算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