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寒夜凄清,他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沁园的一道小门前,抬手轻轻叩响门环,门环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厮打开门,见是钱益均,脸上立刻浮现出恭敬的笑容:“公子请。”
说罢,侧身将他迎了进去,而后轻车熟路地领着他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几处假山池沼,径直来到苏玉的院子。
院子门口,不言一直守在那里,见钱益均来了,他走上前,低头说:“钱公子,我们公子在房间里等着您呢,快进去吧。”
钱益均向他点了点头,关切道:“苏玉他。。。应该没有大碍吧?”
不言如实回答:“老爷把公子体内的毒解了,伤口也处理好了,现下已经没有大碍。”
听到不言的话,钱益均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说话间,二人来到苏玉房门前不言轻轻敲了敲房门,碧桃过来将门打开,把钱益均迎了进去。
屋内,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他轻轻皱了皱眉头,药味都未消散,看来苏玉伤得不轻。
他快步走到苏玉床前,只见她靠在床头,面色惨白如残雪,毫无一丝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目光在苏玉脸上仔细打量,眉头轻皱,眼神中满是担忧:“苏玉兄,你身体可有好转?”
苏玉苦笑着摇头,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父亲说,现在体内还有余毒,只能静养着,每日用药,将毒逼出来,至于肩上的伤,只能让它慢慢好了。”
“你也该多爱惜爱惜自己的身子,这才多久,就受这么多次伤,而且,每次都是能要人命的。”
钱益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满眼担心地说。
“此次遇刺,实在是事出突然,我若不出手相救,受伤的,就是大皇子。若是大皇子受伤,陛下也会降罪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如此一来,还不如将大皇子救下,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在陛下那里也能留个好印象。”
钱益均正襟危坐,上身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呀你,真是为了功名利禄,连命都不要了。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
他把后面责怪的话咽下去,接着说道:
“罢了,陛下已经同意我接替你去巡查,还赐了我尚方宝剑,也许这一次,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巡查应该容易很多。”
苏玉目光深邃,沉默片刻,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经此一事,那些想在暗中使绊子的,会稍微收敛一些。可这次巡查,到底是动了他们的利益,这件事,只会让他们更加小心行事,想要防范便是难上加难。”
“你手握尚方宝剑,虽有威慑力,却也容易招人嫉恨。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紧紧盯着钱益均,眼神中满是警示,仿佛要将这些告诫深深印在钱益均的脑海里。
“玉兄放心,我必定小心行事,不会给他们可趁之机的。”
钱益均语气笃定,眼中透着果敢,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仿佛在向苏玉表明自己的决心,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苏玉点点头,接着说:“我自然相信益均兄的能力和决心,只是兄到底心思单纯了些,容易轻信他人。望兄切记,每到一地,不可轻信当地官员,那些贪官污吏最擅长伪装。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坏水。你要深入民间,倾听百姓声音,从细微之处寻找线索。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就是你揭开真相的关键。”
他边说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强调重点,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在钱益均的心上。
钱益均认真聆听,不住点头,语气诚恳:“我明白,百姓的疾苦才是我最该关注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若不能为百姓排忧解难,何以为官?若是真让我遇到那些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尚方宝剑,将他们绳之以法。”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对百姓的关怀溢于言表。
苏玉听到钱益均的话,笑着抬起手拍拍他的胳膊:“我相信益均兄的为人,定不会叫陛下失望的。”
“只是。。。”她正色看着钱益均,说道,“朝堂局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在外巡查,难免有人在朝中作梗。若遇棘手之事,可向杨太傅求助,他为人正直,定会为你周旋。杨太傅在朝中威望颇高,且刚正不阿,有他相助,你便能多几分胜算。若实在无法。。。”
“也可先顺着他们的摆布,暗中再搜集证据。”
“不思跟我多年,武艺高强、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我把他派给你,护你周全,你可在明处拖住那些有企图的地方官,让不思在暗中调查,搜集罪证。他对我忠心耿耿,有他在你身边,我多少能放心一些。”
钱益均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身体前倾,弯腰九十度,双手抱拳:“玉兄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负所托。若能肃清吏治,还百姓一个清平世道,也不枉你的一番苦心。”
两人又深入探讨各地可能存在的弊政,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策略,事无巨细。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在地面铺上一层银霜。
钱益均见苏玉面露疲态,双眼微合,似要睡去,便起身告辞:“玉兄,身子要紧,你早些休息吧,待我巡查归来,再与你详谈。”
苏玉微微点头,声音微弱,却饱含期许:“一路保重,盼你早日凯旋。记住,万事小心,莫要冲动行事。”
钱益均轻轻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月光勾勒出他坚定的身影,他深知前路荆棘密布,但有了苏玉的叮嘱和不思的保护,内心满是底气。
他抬头望向明月,心中默默发誓,定要完成使命,不负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