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点粥。”被晒得黝黑的汉子,将瓷碗递到她手上。
河边的阳光暖洋洋的,风是清的,水是清的,远山是黛的,脚下的沙粒也是软绵的。
她喝好了,养好了伤,坐在马扎上看着渔夫打鱼,晒网,捡捡贝壳。
她想一辈子呆在这儿,当渔夫的女儿。
“这是张大娘,你跟她一起去镇上哈,让张大娘给你买几件衣裳,再买点零嘴。”汉子拍着她的肩膀,嗓门又大又亮,张大娘上上下下打量她,说是个好娃娃。
她乖乖的听话,将手心的贝壳装进贴身的衣袋里。
“这丫头太瘦,干巴巴的没二两肉,看着是个傻愣子,不值十两。”
“哟哟哟,你跟我讲价钱咧还,这丫头片子值不值十两我不晓得?瘦是瘦了点,但是脸盘子好看,养养就好看了。”
“八两,真的不能再多了。”
“不成,九两。”
她被卖过一次,知道不妙,趁其不备,奋力跑了,张大娘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追。
她记性好,记得来时的路,却不敢回去,藏在河边一处树丛里,一直等到夕阳下山,她看见张大娘跟渔夫吵了起来。
“卖了多少?”
“卖啥子卖,看着是根木头嘎达,哪晓得机灵的很,一溜烟就没了。”
“我让你看好让你看好,这下好了,你怎么赔我?”
“配啥子赔,老娘我自己都没捞到什么油水,那什么赔你!”
该死心了。
她抿了抿春,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都是骗子。
没人稀罕她。
眼泪却还是一颗颗的滚了出来。
她一个人,也是能活下去的,惨些苦些累些,都没关系,她一个人也能将自己照顾好。
她开始偷,开始抢,开始骗。
在大街上当乞丐,与别的乞丐一起抢碎钱铜板,为半颗馒头头破血流,后来学聪明了,她长得好,就装乖卖萌,专门骗一些小姑娘老太太的同情心,骗了就跑。
街角有家学堂,她就爬墙头偷偷听,偷偷学。
她记性好,一遍就记住了,学堂的小孩子实在笨,学的很慢,她一边坑蒙拐骗一边蹭学堂,两边不耽误。
有许多字都是在那时候学的。
春节前几天,最后一堂课,她爬墙头爬惯了,甚至顺着院墙爬到学堂屋顶上面,躺在屋顶上,一边听一边算计着过年怎么讨要更多的饭吃。
“下来,我给你件东西。”温和的声音响起,她没在意,没人理她。
“小丫头,你下来。”
她指着自己的,迟疑:“我?”
老夫子点点头,伛偻的身子很是清瘦,“是你,下来吧。”
她看了看四周,院门开着,夫子独居,而且年龄很大了,她很安全。
“做什么?”她站的离他远,防备的很。
老夫子摸摸胡子,“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