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老头无心饭食,练了一夜的剑,至午夜方才歇下。
次日清晨,太后召见。
老头匆匆入宫。
不知与太后说了些什么,老头回府后更无心饭食,呆呆坐于案前。
“父亲,儿听闻那成济要被诛三族?”年轻郎君大步流星踏进门来询问。
“还望父亲想想办法啊,成济弑君固然有错,可他若非对您忠心耿耿,也不会如此行事。若是我们保不下他的家人,今后军中士兵如何敢效命于我们!”
“这世间之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办法啊!”老头看着年轻郎君,语声缓缓。
“君王要杀我,我自当保命。可若是我杀了君王,那天下人又当如何看我?如今那成济杀了他,我既感激成济对我司马家的忠心,又苦恼他陷我于困境。”老头痛苦地撑着前额。
“我内心亦不愿他身死,更不愿意牵累他的族人,可是太后也失去了他的爱子,天下人失去了他们的君王,此罪必须有人领受啊。”
“父亲!”年轻人无奈。
“儿啊,自古以来便是‘成王败寇’,权力的争夺何其残酷,我们司马家既卷进了这权力争夺的漩涡,便日日如行走在刀尖,一不小心便可能殒命,又岂能事事随心所愿。”老头拍着年轻人的肩膀,“你啊,要学的还很多,记住,任何时候皆不可感情用事,必须以大局为重。”
“孩儿记住了。”年轻人眉峰一蹙,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劝也是无用,遂点点头,声音低沉,“儿听闻您这两日饭食未进,岂非感情用事,还望您保重身体。”
“你倒是学得快,还反教训起我来了。”老头敲了敲他,难得地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行了,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年轻人退至屋外,便找那老奴才商议,老头不进饭食该如何是好。
“主公原本便挑嘴,这遇到糟心事儿更是饭食不进了,唉,老奴也已想尽了办法啊。”老奴才愁眉苦脸。
“那父亲平日里可有哪些爱吃的食物,我去寻来。”年轻人却颇为上心。
“近日里倒是有,只是怕也不好寻。”老奴才犯难似的不好往下说。
“哦?但说无妨,就是在天边我也派人去寻来。”年轻人挑眉看向他,十分诚恳道。
“便是那,那百花宴上得了第一的糕点。”老奴才踌躇半晌,总算挤出这句话。
“哦?父亲是如何吃上那百花宴的糕点的?”年轻人好奇一问,转而突然明白老奴才不好说出口的原因。
老奴才便知必会有此一问,故而也不意外,缓缓道,“在出昨日这桩事之前,主公近来闲暇便将心思用在美食上,只是这洛阳的街巷都跑遍了,能入得了主公嘴的就那么几个,成日里吃也吃腻了。府上的厨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做出的菜肴却也难令主公满意。”
又犹豫了一瞬,老奴才为难地低着头说完了事情的原委。“老奴便想出个主意,让徐志借着您的名号去参加百花宴,然后将那些赛品带回来给主公尝尝鲜。”
“如此,便得去找那参赛之人,你可知那夺冠的赛品为何物,是何人所做?”年轻郎君却并似乎无暇追究任何责任,只问着如何能寻到那糕点。
“听说是卫将军钟祥之女,这闺名倒是不知,只听说这些日子借住在尚书府上。”老奴才将自己所闻一一告知。
“好,那我便去试试看。”说罢年轻人便换下便装快步出了府。
平日里惯常由仆役驾长檐车出行的年轻郎君见今日天气晴好,且为着快速方便之故,便独自一人驾马而行。
洛阳的街巷驾车不得快行,驾马亦无法疾行,换上便装的郎君神情明秀,风姿卓雅,引得无数路人见之忘疲,还有那胆大的女子竟一路追随相看。
“这是谁家的郎君啊?竟如此俊朗,为何我竟从未见过?”
“你没见过有什么奇怪,听说这是司马大人家的长子,将来说不定就是世子,听说他一向勤于政务、不茍言笑,往日里也都是驾车出行,遮得严严实实,见过他的人自然少。”
“哇,如此玉人,身份也如此高贵,那该是洛阳城里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咯?”
“你俩倒真不害臊!司马郎君博览群书、明悟若神,与那些纨绔子弟截然不同,岂是尔等可以觊觎的!”
“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父亲也不过是个芝麻官!”
“你!”
街旁看热闹的三个女子推推搡搡,嘴里互不饶人,却极其一致地伸长着脖子将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位年轻郎君而移动。
那司马郎君大约是不常骑马出行的缘故,着实不太习惯这些炽热的目光,他将马头轻轻调转,选了条人少的巷子叱马而行。
犹是如此,仍有人跟他一路跟到了尚书府,甚至有人先于他将他即将到来的消息告知了尚书府内的小丫鬟们。
吴月月听到丫鬟们的议论,赶忙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婢给自己傅粉施朱,再细细打扮了一番。
簪花戴玉,换上最美的衣裳,待一切收拾妥当,却听得府门外进来通传的小厮说司马郎君要找的是钟将军的千金,吴月月顿时气得脸上一处白一处紫。
“万不可放他进来!”吴月月气急败坏。
这钟兮妍何时竟还攀上了司马家,我可真是小瞧她了,正好今日父亲母亲均不在府里,便由我作主了,吴月月嘴角一勾。
“可那是司马大人的长公子,小人不敢阻拦啊。”小厮急道。
“蠢货,你就说钟将军的千金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