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泪水。
越翎在哭。
他哭的毫无声息,如果不是泪水滴在她手背上。那些泪水无端地很沉重,落在手背上,像是重重地砸在她心上,要将她灼烧起来一般。
过了一会儿,岑雪鸿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他翻了过来。
越翎把一样东西放入她掌心里,把她的手拢住。岑雪鸿感受了一下,好像是越翎的孔雀翎耳坠。
“你先养病,等我回来。”他说得很轻,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似的,“可以吗?”
岑雪鸿问:“你要去哪里?”
“我会回来的。”他许下承诺,“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岑雪鸿闭了闭眼睛。她身上很痛,除了五魈毒,应该还伤到了别的地方。她也已经很疲倦了,不管怎样,她只想休息。解药的希望破灭了,谁也没有办法立刻振作起来。即使是再次动身去找《博物志》中余下的动物,她也要重新鼓起一番勇气。
很累很累的时候,可以休息吗?
穷途末路的时候,可以依靠着他吗?
越翎许下的承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还把一直随着戴着的东西当做信物交给了她。
岑雪鸿点了点头。
接着,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的额头上。
越翎很轻而迅速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的发间,仍然残留着淡淡的书墨香。就像在大雨滂沱的丹青池畔,在不见天日的血腥禁室中,一次又一次为她所救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被这阵淡淡的书墨香笼罩。
越翎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岑雪鸿不能视物的双眸,依旧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仿佛仍在静静目送着他一般。
……
代祭司已经离开了隔壁的房间,祝医却还在,守着一个小炉,熬着浓浓的药。越翎与他语言不通,只能比划着问他代祭司去哪里了。
代祭司指了指外头,越翎也不明白,只能一边走一边找。
这部分地宫明亮一些,石壁上点着烛火,映着其上的壁画。总归是一些人啊蛇啊的交缠在一起,越翎此刻没空细看,顺着甬道一路寻找代祭司。三三两两的年轻武士散落着坐在各处,见到越翎经过,虽然没有和他说话,越翎却注意到他们,时不时地拿充满期待的目光偷偷打量着他。
代祭司说,每一个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武士,都是他的子民。
他们的目光澄澈,憧憬。
越翎却默默叹了口气。
他无法成为部落的祭司,承担他们的责任。
现在,他的肩上,只有一个人的性命。
亲疏有别,要说他冷血无情,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