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娘等陈远山出门后从梳妆台上挑了对珍珠耳环,让周嫂把关云儿叫了过来。
关云儿昨夜翻来覆去睡不下,今日听见杜英娘找她,果然陈远山把昨夜的事说出来,她竟有些小期待。
“云儿昨夜的事我都听远山说了,他是醉糊涂了,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关云儿低着头,她有些希望自己的心事被挑破,又怕被眼前这个和善的夫人知道后发怒,把她赶走。
“你是个好姑娘,周嫂说你今年十六了吧,可有想过要许什么人家,我让远山帮你留意留意。”
关云儿听到这话脸色一霎那惨白,她拽紧了衣角:“云儿没有想过,全凭夫人做主。”
她听说这些富贵人家都是三妻四妾,也就存了那点念想,这要是叫她去嫁给别人,谁又会要她,毕竟她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杜英娘欣慰的握住关云儿的手,把一对珍珠耳环塞在她手中:“你这个年纪正好戴这个,我留着也戴不了。”
杜英娘怕疼,一直没有打耳洞。
“不,夫人,云儿不用!”关云儿受宠若惊,还以为杜英娘是在敲打她。
“来,我帮你戴上。”杜英娘坚持给关云儿戴,左右端详后又似想起了往事:“当年孩子爹送了我一对耳环,竟没发现我没有打耳洞根本就戴不上。”
“夫人和老爷感情真好!”关云儿不得不承认,他们俩个是她见过所有夫妻里每日都能轻声细语的说话。
“我十四岁到他家,真快啊,就这么十几年过去了。”杜英娘这样一想,莫说他们俩个感情好,他们这半辈子遇上的事别人三辈子也只怕遇不上。
“那时候穷得没米下锅,说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
关云儿听着,原来陈老爷也是穷苦出身,难怪他身上没有那些老爷派场,反而让人与他有亲近感。
“小姑娘戴什么都好看!”
“娘,什么好看!”一大早被支走的小小跑了回来。
“你不是和爷爷去挖参娃娃了吗?”
“要爬那么高的山,我才不要!”说起这个,小小嘟着嘴。
“那肯定是要爬山啊!”
“我不要,我要和云儿姐姐玩给娃娃做衣衫。”小小跑到关云儿身边,拉着她的袖子。
“去吧。”杜英娘笑笑,关云儿是被她叫过来的,不敢擅自出去。
陈远山回来时,杜英娘便把今日和关云儿说的话告知他:“我也不是在诓她,你便留意一下,哪个人家比较合适。”
陈远山自然应好,不出两日就把人带到家中。
那是个看起来就老实的后生,进来看见杜英娘就要下跪磕头。
“赵宿,快起来,不是和你说了,咱们不兴这个。”陈远山急忙拉起他。
关云儿端上茶的时候,赵宿偷偷看她一眼,登时脸红的像茄子。
“这个我叫你小赵可好?”杜英娘看着他脸红成这样有些好笑,陈远山已经和她说了这个赵宿家中大概,她故意问清楚给一旁的关云儿听。
“夫人尽管吩咐!”喝了半盏茶的赵宿搓着冒汗的双手,嘴笨得像不是自己长的。
“你家中还有何人,平日就跟着远山养蜡虫么?”
“回禀夫人,小的家中长辈早已经过世,只有一个姐姐嫁去了隔壁镇,年节才回来。”
赵宿想了想怕姑娘嫌弃他一穷二白又赶紧道:“家中两间房是父母在世时建好的,娶亲日后养孩子应当是够的。”说罢赵宿把头缩了缩。
最后一句赵宿说的细不可闻,关云儿听到现在是明白了,原来说给她找个好人家并不是在说说而已。
她这才仔细的打量眼前年轻的男子,赵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拘谨得脚都崩得笔直。
关云儿收起来眼神,越是好的人她越是配不上。
她听不下杜英娘和赵宿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杜英娘也知道这个姻缘是你情我愿的事,看着关云儿淡漠的神情便知会了,使了眼色给陈远山让他带人出去走走。
陈远山知道了这是没戏,拉了赵宿:“周嫂在院子里上了酒菜,我们去喝一杯!”
赵宿起身同陈远山出去,经过关云儿身边时,顿了顿脚步。
可是关云儿连抬起头都没有,赵宿见多了这种场面,都是嫌弃他无父无母家中贫寒,毕竟他只有那两间土房,不禁露出轻微的自嘲笑容,摇摇头大步跟上陈远山。
“他们男人去喝酒吃菜,今日我们几个便凑一桌吃饭吧。”杜英娘还想再探探关云儿的想法,便让周嫂把饭菜摆上,大家坐一起吃饭。
关云儿低头扒饭,杜英娘也只能把话吞进肚子里,这强扭的瓜不甜。
陈远山一不小心又喝多了,他驾着马车送了赵宿回去,吹了晚风,回来看人都是重影。
刚进院子,后背便被人抱住,他迷糊还当是妻子。
“你还没睡,在等我吗?手这么凉?”陈远山现在喝酒只敢喝七分,脑子清醒的很。
抱着他的手光滑,这不是妻子的手。他立马甩开,转身一看果然又是关云儿。
一次还当是她不小心,两次就不得不让陈远山厉声呵斥:“你想做什么!”
“老爷,你可怜可怜我,云儿一直仰慕您,就让我跟了您吧!”关云儿跪在陈远山面前,泪珠成线的掉,并不是她自愿下流攀权附贵,她为今能走的路只剩这一条,只有这样家中弟妹才能供养得起。
陈远山可不知怜香惜玉是什么,他能允许自己错一次,却不能容忍自己一错再错:“你一个大姑娘还知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