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长鞭,让锁链将江蕴白绑得更紧了些。
见江蕴白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谢不尘直接封了他的口,不让他再发出半点声音。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有什么冤屈,就到你们门派的戒律堂里说去。不过,要是再敢胡乱攀扯、败坏谁的名声,就我出手惩治。”
江蕴白现在连恨都恨不起来了,甚至不敢抬头。先前他觉得谢不尘的容貌有多么俊美逼人、气质有多么温润出尘,现在就有多么畏惧谢不尘。他已经完全被打懵了,只觉得雷霆之威似乎还残留在体内,五脏六腑都要焦糊一片。
从来没有人对他下过这么狠的手。
这里甚至没有旁人,没有能够为他撑腰、站出来保护他、谴责控诉声援他的人……只有这个冷血残忍的修士,还有……师兄。
他这时才意识到,沈清川似乎真的对他很好很好。
江蕴白的心情自然没人在意,沈清川的目光扫过谢不尘手中的长鞭,若有所思,传音问道:“天雷?”
“只是模仿我突破金丹时的雷劫意蕴罢了。”谢不尘抬眸,唇角上挑,眼中的冰霜很快就消融不见,只剩下盈盈波光,泠泠清辉。
沈清川想了想,又问道:“劫雷之力对心魔有奇效,你怀疑他心魔深重,才会如此?”
“确实是这样,但不止如此。”谢不尘早就想将心魔之种的事告诉沈清川了,等他们回到清霄派,他少不了要借用清霄派藏书阁的时候,不如早点将事情都说清楚。只是现在实在不是说正事的时候。
“这样看来,他本人倒不像是有什么心魔。大概只是心性不佳罢了。”沈清川的目光始终都在他手中长鞭上,神色似乎有些复杂,开口问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你要抽江蕴白?可以啊,不过我怕他再挨一下就死了。”谢不尘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爽快答应了。
——既然是有这么多机缘的主角,那么肯定也不会死得那么轻易吧?
这么想之后,谢不尘很轻松地就放下了对江蕴白会不会提前丧命的担忧。
他散去灵力,手中又出现了一张符箓。
这鞭子并非实物,算是他研究出来的一个小术法,沈清川若是想用,还是用符箓比较方便。
沈清川缓缓地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
“不,我是想让你用在我的身上。”
谢不尘猛地一惊,疑心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陷入了幻境里。
沈清川移开了视线,也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实在奇怪,解释道:“那天与青丘旭交手时曾飞来两道红光,离开栖霞谷以后,我便没什么感觉了。但那东西实在诡异,我担心会是什么与心魔相关的手段。”
或许是因为提及了那日的诡异一幕,鹤鸣剑突然颤动了起来。沈清川连忙安抚起了灵剑。
一旁,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谢不尘。
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很是正当,但真要叫谢不尘做来,总觉得气氛实在古怪。
而且他也不想让沈清川挨这么一下。
“探查心魔还有别的办法,你我这几天不是都试过了吗?没有什么结果。除了模仿了劫雷意蕴之外,这个术法也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无论试还是不试都不会有什么区别。”谢不尘说道。
“不,我……”
沈清川眉峰紧蹙,他望了过来,天际,一道电光闪过,霎时天地皆白,谢不尘借以看清了沈清川眼中积郁的血色。然而,这并非心魔,并非入魔的征兆。
在他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的一幕……
不是心魔……
那么,到底是什么……?
谢不尘努力稳住心神,他发现自己的记忆之中居然存在一段完全空白的时间,就在他当初得到南斗金铃之后。而他则无比确定,那时必然发生了什么,
“不可闻,不可见,不可传。昏昏默默,方可受兮。”
似乎有人的声音曾经这般对他说过,或许正是留下南斗金铃和《玄气化生诀》、传承予他的清衍真人。这下,谢不尘能够肯定,他那时候得到的肯定不只是这两样东西。
偏偏想要回想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连刚才浮现了一瞬的模糊印象也在消失!
他眼看着沈清川举起了剑,鹤鸣难掩兴奋,还未被挥出,剑锋两侧已激荡起层层罡风。
锋利的长剑在天光之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丧失了任何阻拦的意图,只是袖手旁观,看着沈清川用出了这惊世的一剑!
这道剑光极快,快得超越了一切凡间修士所能反应的速度;又极慢,剑锋周围的时间似乎也随着它的穿过而停滞了下来。
——绝非此间能见,也绝非沈清川现在所能使出的一剑!
剑光穿透了江蕴白的胸膛,响起了碎瓷般的声音。
谢不尘嘴唇微动。
那个答案似乎已经到了他的唇边,然而,他的思绪突然被剧变打断,来不及反应,他下意识闪身躲开——
周围的空间霎时绽开数百道裂隙,每一道空间裂隙都散发出极度可怕的力量,要不是谢不尘反应及时,本命法宝与所领悟星辰法则皆与空间之力有莫大关联,他恐怕会在这瞬息间就被破碎的空间分割成数段!
坠入虚空的最后一刻,他只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衣角,甚至都没能多停留片刻,确认沈清川的安危。
……
与妖族的战事虽然结束,但不论是清霄派还是其他宗门的弟子,大多都没有离开。
这次的秘境之中发生了这样的事,见过了妖族的恐怖,几经生死,众人都已经没了历练的心情,只盼望着秘境能够快点开启,好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将妖鬼两界的意图上报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