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和离,这知府家少奶奶的身份,总会让褚尧行事时,有几分顾忌她是有夫之妇。
可若是一旦和离,褚尧怕是当即就能强绑着她做他外室。
温愫哪里能甘心。
为今之计,只能忍耐。
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褚尧离开扬州,等到女儿长大了些。
再提和离之事。
眼下这些年月,再苦再痛,她也得咬牙扛过去。
温愫闭了闭眸,没有应丫鬟的话。
恰在这时,那柳姨娘闯了进来。
“呦呦呦,这不是咱们沈家的少奶奶嘛,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可听说了,你啊,同人私通,被沈砚抓了,啧啧啧,我说少奶奶,你怎么偷吃都不知道擦干净嘴啊。”
温愫目光淡淡看向她,懒得同她多言。
柳姨娘瞧着她这副什么都淡淡,好似万事都难入她眼的傲气清冷样子,就满心来气。
于是凑到前去,用只有她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少奶奶,你傲什么傲,你凭什么目下无尘,凭什么干干净净,都是一样的伺候男人,你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柳姨娘最恨温愫这副清冷的样子,明明她同她一道被困在这肮脏彻底的污泥地里,凭什么她能出淤泥而不染,而自己却脏得彻底。
温愫实在疲惫至极,没精神应承敷衍她。
由着她奚落嘲弄地说,连眼神都不曾给她几次。
柳姨娘自言自语半天,碰了一鼻子灰,骂骂咧咧地离了温愫院中。
离开后回到自己院中,又想着,左右这一桩事,是毁了温愫在沈府的名声,那温愫没有儿子,自己倒是有个儿子傍身,虽说不是沈砚的骨肉,可旁人哪里知晓呢,沈砚那身子骨又不中用,等再过些年月,想个法子,早早把他熬死,往后沈家,还不是自己当家。
乐得喜笑颜开,命人备上酒水,预备好生耍乐耍乐。
吃醉了酒喝到夜半后,又让人喊了自己那偷情的姘头。
柳姨娘是楼里出来的,那姘头也是,自然不似寻常良家一般规矩。
两人拉扯着就又去了外头偷欢,柳姨娘还故意将那姘头,拉去了温愫院门外不远处的草丛里。
不久前,她就是在这里撞见了温愫被一个男人深夜送了回来。
柳姨娘满心畅快,想着从此之后,这沈家三房,自己就是唯一的女主子了,却不知道前头不远处等着她的是塌天大祸。
沈延庆父子夜半从衙门回府,沈延庆压着儿子回来,耳提面命警告他,那瞧上温愫的人,不是寻常权贵,万万不能得罪,还要他想法子登门赔礼道歉。
沈砚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忍气吞声,憋了一肚子的火。
跟着父亲回去的路上,已是气得牙痒痒。
偏生入了府中,竟在温愫院门前不远处听见了怪异声响。
他原以为是温愫和她那奸夫,心下大骂奸夫淫妇。
近前一瞧,却是柳姨娘和府上一个下等奴才。
一日两顶绿帽,气得沈砚脸色紫红,急怒猛咳,当即唤了小厮来把柳姨娘和奸夫绑了。
那奸夫吓白了脸,慌忙跪地求饶:“少爷老爷饶命,都是柳姨娘勾引小的,她是妓院里出来的婊子,勾引人的手段,奴才哪里受得住,这才做了糊涂事,求老爷少爷饶命!”
大难临头,那奸夫毫不犹豫就卖了柳姨娘。
柳姨娘目光不敢置信地瞧着自己的情郎,想不到自己和他多年情意,带着他出青楼,分给他银钱,给他生了儿子认在沈砚名下,到头来,他说卖就卖了自己。
半点不曾顾惜旧日恩情。
那沈砚闻言更是震怒,连声骂道:“贱人!一个个都是贱人!来人,给我把她拖出来,打死了事!”
把柳姨娘赤条条从草丛里拖出来,拉到温愫院门前那处石板地上,沈砚又喊了下人拿着那嵌着铁钉的板子,抽打在柳姨娘身上。
一个青楼出来的妾室和府上下人私通,沈延庆自然不会多说,也知晓自己儿子前头因着温愫之事憋火,便由着他撒气。
甚至有心让温愫知晓柳姨娘这事,好让温愫知晓,他们沈家饶过她,是天大的恩情,盼她日后在那位权贵跟前,念着沈家几分好,为沈家美言几句。
一板子又一板子打得柳姨娘白嫩的身子皮开肉绽,痛叫哭喊声不止。
温愫早就睡下,却被这凄厉哭喊声惊醒。
她将衣裳穿得齐整后起身,又披了件外袍,推开卧房的门立在檐下,蹙眉奇怪地看向院门的方向。
此时院门紧阖,温愫瞧不见外头的景象,却能清楚听见柳姨娘的痛喊声。
小丫鬟跟了出来,也是纳闷。
“咦,那不是柳姨娘的声音吗,白天还耀武扬威的,眼下是怎么回事?”
温愫摇了摇头,扶着小丫鬟出去,行至院门处,正巧听到了沈砚的骂声。
沈砚话语骂得极为难听,比之今日羞辱温愫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丫鬟怕得很,拉着温愫就要回去。
温愫抿唇未曾回身,片刻后,轻轻推开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