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吴格按铃呼叫的医生一下子进来了好几个,他们拿着灯照我的眼睛,将我当做不识数的小孩逗弄一番后得出结论——一切正常,只需要按时服药外加静养很快就能痊愈。
相比秦照庭,我受的伤已经算是很轻,右手尺骨轻微脱位,中度脑震荡,额头手背和膝盖擦破点皮。
医生检查完后离去,吴格也到了下班时间要走了。
他临走前我拉住他,问:“我可以去看秦照庭吗?”
吴格不正面回答我,反而交代:“傍晚时会有专人来为您送餐,您在病房等着就好。”
不可以吗?
我以为这只是礼貌性的问一下,原来真的不可以。
“那秦照庭呢?”
吴格大概觉得我难缠了,但语气还没染上不耐:“秦总现在无法进食,只能靠营养剂维持基本需要。”
“请您谨遵医嘱,好好休息。”
“是秦照庭不让我去吗?”
话问出口我才发现逻辑不通,秦照庭从没醒过,又怎么号令吴格做事呢?
而落锁声不给我听见答案的机会。
如吴格所言,傍晚时有人给我送来了食物。
厨师是专业的,哪怕是青菜粥也做得比秦照庭的好吃。
粥米熬得粘稠绵密,青菜清甜不硌牙齿,可是我喝不下去一点。
不清楚是心理因素还是病理性的眩晕作祟,我硬逼着自己喝下去的小半碗粥半小时后全都进了厕所的马桶。
我不喜欢听别人的话,吴格不让我去做的事我偏要做。
虽然医生也交代我不能下床,但我还是想去看一眼。
只看一眼。
医院的icu病房在另一栋楼里,我几经打探才找到秦照庭所在的那间。
可是病房里已经有人在里面。
icu有着严格的无菌要求,里面的人穿着防护服,我看不清具体五官容貌,只能从眉眼分辨出那是个女人。
我躲进了暗处,偷偷看了秦照庭一眼。
他眼睛紧闭着,头上包了厚厚的纱布,嘴唇泛着层死灰色,身上安满了管子仪器,一点都不像那个原本的他了。
试想了一下,如果贯穿的是左侧肩膀,那可能就真是我一开始设想的结果了。
里面的人在和他说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玻璃窗坚实厚重,我也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路过的护士停下来问我。
我才想起我一身病号服,看起来的确像从哪间病房里出来散步又迷了路的。
我摆摆手谢绝她的帮助,在里面的人发现我之前离开了那里。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再去过秦照庭那儿。
吴格每天都会来查看我的恢复情况,我也没有向他打听过。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那天傍晚时在秦照庭的病房外看见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