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到了寿安堂,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道理问个清楚明白,宋氏反而不急了。
苏老太太总不能真的不见宋氏,回头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说吧,什么事?”苏老太太从里间出来,脸便硬得像块木板。
“母亲,儿媳过来是想问问,为何二姑娘要说是安儿害了她?”宋氏一抬眼,和苏老太太碰了个对眼,本能地低下头去。
“二姑娘在三姑娘那里吃过点心,回头就坏了肚子,不该找三姑娘问问?”苏老太太的声音硬得像冰碴子,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宋氏的面前。
宋氏听了这些,心跳骤然加快,甚至在想,说得好像……也有理。
太太病了
“那……那既然问清楚了,和安儿无关,总得……总得有个说法……”宋氏支支吾吾地说。
“一家子的骨肉,你想要个什么说法?那二姑娘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倒不如开个单子,我让她按单子上写的,一一给你去办?”苏老太太但却指着宋氏的鼻子喝斥道。
“母亲,您这……您这……”宋氏急了,脸涨得通红。
“我如何?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倒跑到我寿安堂来指责婆婆,想必是我平时待你们太宽容。”
苏老太太瞥着宋氏,一脸地瞧不上。
连句完整话儿都说不完,还敢跑到寿安堂来说理。
不知道是被苏老太太的眼神刺激到了,还是宋氏心里憋狠了,她突然之间就爆发了。
“母亲,就算三老爷是庶出,但他也叫您一声母亲,安儿也叫您一声祖母,您怎地如此不公?安儿被冤枉了,您让我开个单子给二姑娘,哪家是这样办事的?您一句安慰没有,反而如此拿话来刺我,您若真的如此不待见我们,那就分家好了!”
宋氏便是如此,平时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就容易把话说死了,宋家那点儿商场上的圆滑劲儿,她是一点儿都没遗传到。
这“分家”两个字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惊了,天哪,这是三太太说的话?
“分家?你再说一遍!”苏老太太站起身来,眼睛微眯地俯视着宋氏。
宋氏也是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分家”两个字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宋氏干脆一咬牙,回道:“既然,既然不拿我们三房当苏家人,我们还住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宋氏“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极为伤心。
“太太您别难过了,三公子和三姑娘都长大了,您好日子在后头呢。”玉环赶紧掏出帕子一边给宋氏擦眼泪,一边劝慰道。
其实玉环心里想的是,若真能分家倒好了,可这分明是不可能的。
“长大了又如何,有我们这没用的爹娘,他们也只能任由别人欺负的份。”宋氏哭着说这些,倒更流畅些。
“不会的太太,三姑娘可是即将要嫁到侯府去的,不管江二公子如何,她到底是侯府的媳妇。”玉环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苏老太太。
却见苏老太太的目光越发地阴狠,不禁打了个寒噤,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说到这儿,玉环的手不由得握了个拳头。
“三姑娘,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玉环颤声问道,老太太当时的眼神太吓人了。
苏予安的眸子暗了暗,说错倒是没有,只是玉环的这番话,恐怕在苏老太太心里会引起波澜。
“没有,你说得很对。”苏予安冲玉环一笑,“后来呢?”
说到后来,玉环的眼睛便弯了弯,说道:“后来太太朝老太太行了大礼,又说,儿媳也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了,是儿媳不自量力,以为老太太会一碗水端平。儿媳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给安儿准备嫁妆要紧,好让侯府对安儿更好些。”
行完礼,宋氏便头也不回地出来了,苏老太太差点儿没气个好歹的。
尤嬷嬷也是无语了,这些话在心底里想想不打紧,三太太竟都说了出来。
听到这儿,苏予安原本歪倒的身子坐直了起来。
“玉环姐姐,你赶紧回韶华堂,让玉佩给母亲扎几针,无论如何也要看上去病得很重,越……越严重越好。”苏予安说着又道,“不行,你还是先去叫大夫,然后再让玉佩扎针,快去快去!”
玉环懵了,不明白苏予安为什么突然就说这些。
“三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啦?”玉环手足无措道。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按我说的做,请完了大夫,再叫个小丫环来通知我,说我娘病重,快快快!”苏予安几乎是把玉环推出房门的。
玉环知道苏予安主意正,因此百事不想,立即抄近道赶回韶华堂,然后安排开了。
苏予安也没闲着,吩咐丹朱给自己脸上微微扑上一层黄粉。
“姑娘,您的脸色已经够不好的了。”丹朱看惯了苏予安脸上粉粉白白的样子,因此不大愿意下手。
“不够,快!”苏予安催着丹朱。
丹朱只能拿出粉扑,不多时镜子里便出现一个看上去都快要挂了的病美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瞧着都可怜。
苏予安刚点了点头,便听到外面有小丫环道:“三姑娘,太太病了!”
“什么?母亲病啦?”苏予安大声喊道,然后立即走出内室,丹朱急道,“姑娘,您也病着呢。”
丹朱是真的着急,虽然喝了药,但效果哪有那么快。
这外面天都黑了,万一着了凉风,加重了病情,可怎么是好。
“无事!”苏予安说了一声,便走到门外,对小丫环道,“母亲怎地好好地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