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燕那边打算怎么办?”
“盼现在在看着她,明天去解决一下吧。”雪夜红梅揉着眉心道,“我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祝升,你儿子,怎么办?昔日我和慧谈过,她的态度是不反对,但是如果祝升要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这是不可能的。”
“你想劝祝升打消他的念头?我看是有点难。”冬桥说。
“那也总比到时候慧不高兴,真把他杀了好吧?到时候谁去杀?我们谁能去杀?”雪夜红梅叹了口气。
“他做不到的。”渡黄河太清楚这点了,“如果他会迂回,懂变通……当初就不会去杀刘左,还要杀其他人。他从心从得太严重了,什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认定了就不回头。如果他真的要和裴焕生在一起,要离开夜桥……我们拦不住的,他不会瞒一点。”
“其实……我们都觉得没什么,是吧?”雪夜红梅道,“其实你们……到如今,也觉得,能好好活着,就够了。对吧?”
他们陷入短暂的沉默里,直到死桥开口:“因为他是祝升。”
因为他是祝升,所以他们不想对祝升下手。他们已经失去春桥了,他们也并非没有血肉的人,会心疼会不舍得。
如果祝升去金州真的能过得更好,又有何不可呢?
但夜桥的规矩摆在那里,他们又不能违背。
是爱
祝升不知道裴焕生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和雨天生犯冲,要不然怎么会在二月晚上在自家走廊里遭了些飘来的雨,次日就生病了。如今在晋阳淋了大雨,当场就晕倒发热。
祝升先是给裴焕生换了一身衣服。
时夜去打了水,回来后将毛巾打湿了敷在裴焕生的额头上,担忧道:“这里一时半会大夫来不了,还得回客栈才行。”
祝升点了点头:“外面还在下雨,山路不太好走。可如果今晚要他硬扛过去,想来不太好受。”说着,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埋怨地叹了口气,“都怪我……不该让他在外面的。”
听到祝升这样说,时夜也不是滋味,说起来祝升来之前,他就和裴焕生在屋顶上淋雨了。裴焕生今晚心情算不得太好,像是还有逃过一劫的余悸,短暂地松了口气,更多的是对以后的担忧。
时夜只好宽慰道:“哪能都怪你啊……要怪你还是先怪我得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让他身体温度降下来。”
“那我去找条毛巾,给他擦身体。”祝升说,立即起身,却是险些摔了。
时夜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吧。光顾着裴焕生,忘了你自己了。”
祝升在房里随便找了一身干净衣服,洗了个冷水澡后换上了。他再回来时探了探裴焕生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之后才稍微放下心来。这也才有了闲工夫打量这间屋子,看到桌子上的白鸽。
时夜注意到他的目光,同他解释:“这是小白,先让它在这里休息,等雨停了它会自己飞走的。它是飘渺谷李萱儿养的鸽子,李萱儿是李江回和殷红袖的女儿,也算是裴焕生的妹妹。”
“我见过她,在洞庭的时候。”
时夜这才想起来,他们离开金州去洞庭的那段时间,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裴焕生回来后也不曾提过,只说遇见了春桥,又说要去申州,最后来到晋阳。
“你们去洞庭的时候,说是要去救李何欢,结果怎么样了?”
祝升轻轻地摇摇头:“我们只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当时……好像是在捉鱼。我答应裴焕生不会杀他,后来裴焕生写信给李萱儿,我们便没有再管了。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不然白鸽怎么会在此时找来?
“小白带来的信还没展开,打算等他醒来让他看。但是每次李萱儿送信来——向来不是什么好事。兴许是飘渺谷出什么事了。”
“感觉她像个‘灾星’。”祝升面无表情吐槽道,想起上次见到李萱儿,她说自己是“护食鬼”,而且见过她之后,裴焕生就准备离开洞庭回金州。一切的一切,也是从那里发生转折的。
也许这么说李萱儿并不太合适,但祝升对她的印象的确算不上太好,倒也不坏。
他不由继续说:“上次我们在洞庭的时候,裴焕生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情。我总觉得,他还是向往小时候的生活的。如今这样奔波忙碌……好像不是他想要的。”
时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祝升会有这样的感慨,也不像是他说的话。他耸耸肩,装作无奈的样子道:“这也没办法,人在大多时候,走的路,和心中所想的,都是背道而驰的。过去就是过去,成了回忆,对他来说,应该就是一场梦。”
他们儿时,会淋雨摘芭蕉叶,会一起去偷贡品吃,还会逃学喝糖水……这些的确就是一场远去的梦,对于裴焕生来说,回想起来就是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像是不曾真的发生过。
“那他现在在金州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吗?”
时夜意味深长地看了祝升一眼,他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人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祝升也会话里带话?还是说他一直如此呢?
“……你想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他说他想和我在一起。但我的生活,充满未知,不是坦途,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安稳。兴许有朝一日,我身首异处,再也不能回来找他……如果现在他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如果有我在的话,兴许会变坏。”
“哈?”
时夜震惊道。他以为他们在外面淋了这么久的雨,裴焕生和祝升早已经互相袒露心声在一起了,也知道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