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唯一的知情人了,我知道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你们分开说起来还是因为我……”
“那时候我想让他不要再管我了,我已经拖了他那么久的后腿,所以就故意不治疗,不听他的话离开医院,然后就被苏明冬抓住了……苏明冬是个禽兽,他……他经常虐待子衿,当初带走子衿的时候,我就该拦下他的,拼命也要拦下,可惜……后来因为一个叫肖霖的人,苏明冬知道了你跟子衿的事,这是苏明冬的逆鳞,你应该知道,我跟子衿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我的母亲受不了苏明冬的暴虐,出轨跟了我父亲,我父亲很无能,瞒着苏明冬在国外生下了我,就把我留在了孤儿院,熬了几年,我母亲求着我父亲带她离开,离开后她才发现她已经怀了子衿,但她还是逃了,还抛下了我父亲,跟一个女的私奔了,而子衿为了你还去违背他……”
“他被苏明冬打得遍体鳞伤,二十鞭,一共二十鞭子,我不知道他怎么撑下来的……还被关在小黑屋里。”说着说着,木枝像陷在了某种回忆里,眼神空洞,“他最怕黑了,不能呆在黑暗里,他会疯掉的,小时候我们两个都瘦骨嶙峋的,弱弱小小的,经常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那群小朋友愿意叫我们一起去玩篮球,院里太小,大家都呆腻了,就一起翻墙出去,那里很偏僻,我跟子衿就跟着那群小朋友一起钻进了树林,那里真的很大,大到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贺渊在一旁也只是安静的听木枝说着,心里复杂的情绪翻江倒海,伤心,难过,心疼,痛苦等各种情绪交杂着。
“那群小孩儿踢球,我就跟子衿在旁边呆着,球跑了,我就跟子衿轮流去捡,轮到子衿的时候,去了很久都没回来,那些小朋友要回去了,我就一个人去找子衿,很久都没找到,我晕倒在了树林的小路上,后来醒来才知道,院长找不到我们就报了警,子衿不知道被谁关在了一个厂厢里,听说里面全是血和尸体,子衿就躺在残肢上,等我见到他,他像疯了一样乱叫,把自己身上抓得到处都是伤……那些小朋友就叫他神经病,过了很多年才好,其实我知道他没好,全都是装出来的……”
“长大后,院长告诉我,那个尸体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子衿的妈妈,但凶手到现在都没抓到是谁……”
木枝痛苦的咳嗽几声,拿着氧气罩吸了几口才继续说:“我不知道他是跟你怎么说的分手,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为你坚持了很久……可惜,因为我,他只能妥协,是我欠他的,欠他的东西一辈子都还不清……所以,我想拜托你,虽然我没有任何立场来要求你做任何事……”木枝看着贺渊,认真痛苦的说道:“求你,不要抛下子衿,无论发生任何事……”
他有过无数猜想苏子衿的离开,无视他的挽留,虽然肯定他有苦衷,但都不知道是这般情形。
原来苏子衿为了他也曾苦苦挣扎,再是困苦也没有放弃他,明明那么怕黑的一个人,为了自己孤独坚守着,这让贺渊怎么不痛,捧在心尖上的人受了这么多苦,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让他为难,求他不要分手,原来他们的离别是苏子衿向邪神献祭了无数痛苦换来的结局……
他强压着想要立马去找寻苏子衿的心情,红着眼,因为过度强忍声音沙哑:“哥,我永远不可能放手,就算苏子衿想要甩下我也不行,你放心,这辈子,我都是他的。”
闻言,木枝松了一口气,又叮嘱道:“他吃了太多苦了,希望他以后都能欢喜开心,他喜欢吃辣的,比较贪凉,但胃不好,不喜欢吃西餐,不喜欢运动,总是忽略自己身上的小病,怕黑,怕鬼,怕虫……”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贺渊也只是沉默的听着,在心里记着。
等到苏子衿回来时,木枝已经睡着了,心跳还比他离开时跳得有力了一点,他看向椅子上安静看着窗外的贺渊,突然觉得他现在很难过,光是背影就透露出了一种悲痛的气氛,他走过去,强勾了一下嘴角:“怎么了?”
贺渊扯过苏子衿,苏子衿坐在他腿上,被贺渊抱住,贺渊把脸埋在苏子衿的胸前,不见他说话,就由着他抱着,手轻摸过发顶算做安抚,很多事不必都清楚,只要对方需要,陪伴亦是慰籍。
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也不来了
好一会儿,贺渊抬起头,温亮的灯光照着猩红的双眼,刺目惊心。复又低下头去,苏子衿拂上他的双颊,滚烫的泪水流进指缝,还是愣住了,抬起脸,贺渊注视着苏子衿,那视线似乎是想要把他吃干抹净,吞吃入腹。
“苏子衿”
苏子衿看着他落泪,心里亦是绞痛不已,声音都不自觉柔软,像他的内心一般。
“嗯?”
“怎么什么都不说?”贺渊沙哑着嗓音,哽咽得让人不住怜惜,问出的话却让苏子衿听不懂。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作主张自己抗下所有,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骗我啊……”贺渊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无可奈何,因为无能为力,因为不想让他来一起承担,可还是忍不住质问,心疼占据全身,懊恼自己的毫不知情……
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的苏子衿,现在也只是沉默,房间是贺渊小声的哭泣,这个人前受了无数敬仰,尊敬的人,此时却哭得如同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小朋友。
好久,苏子衿才像想起来了般,声音都是破碎的,他轻啄了一下贺渊的嘴唇,仿佛两颗心脏的碰撞,无声无息却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