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治尘自嘲一笑,“公主要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臣在公主眼中尚不及一只貍奴。”
青罗动了动唇,无言以对。
眼前之人未经历过前世,若单看这一世,在旁人眼里,他待她似乎并无错处,是她毁他姻缘,始乱终弃。
他眸中情真意切,青罗心底有过一瞬动摇,险些信了他,以为他当真有意于她。
可她随即想起前世错付的六年,她在他的冷漠中日复一日地煎熬。她想不通,一个六年都未能对她动心的人,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
她见证过他对黄珍儿的决心,纵为他故另娶,终此一生,黄珍儿亦是他的意难平。
他对她恐怕仍是另有所求,纵然为真,这份心意便能长久么?
她绝不可重蹈前世覆辙,虚掷这一生。
“大人就当是我三心二意吧。”
冯谙见谢治尘失魂落魄地回来,还道出了什么大事。
谢治尘随手将房契给他,颓然在书案后坐下。
冯谙仔细读过,一脸讶然,“这、这宅院哪来的?”
谢治尘哑声道:“公主所赠。”
“公主出手当真阔绰,”冯谙双手捧着房契,看了又看,喜不自胜,“小的前头说错了,还是娶公主这等贵女好,和离还白得个宅院,阿郎可知这宅子在长安什么价钱?”
谢治尘怔怔坐着,并未留神听他说什么。
冯谙自顾伸出一只手,比了比,“这个数。”
“靠着阿郎那点俸禄,不知攒到几时才够,公主委实大方。”
“公主大抵是不忍阿郎再受寄人篱下的委屈,特地买下这宅院赠与阿郎。”
他说着,将房契往书案上一搁,捋起袖子,转身去收拾架上的书册,“明日便搬过去!”
谢治尘捕捉到他话中蹊跷,眉心微微蹙起,问:“你与公主说了什么?”
冯谙背影一僵,旋即以为他那番话并非坏事,转过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谢治尘越听脸色越沉,冷冷瞪着他。
冯谙顶着两道几乎将他灼穿的目光,劝道:“公主如今对阿郎也算仁义了,阿郎索性成人之美,早些搬了吧。”
谢治尘拿起房契,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他将房契交给春杏,“烦劳转告公主,谢某会尽快搬走,不必公主怜悯。”
春杏一头雾水地回屋禀告青罗,青罗亦是不解,方才还好好的,缘何转头便改了主意?
二月末,丽妃生辰,宫中筹办生辰宴。
丽妃入宫多年,头回办生辰宴,宫人只道她母凭子贵,新晋了位份,借此风光一番,原以为是寻常宫宴,谁知皇帝竟宴请了朝中诸多臣子,且将宴会设在了万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