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厌:“……”
闻厌猛地刹住了脚步,只落后他一个身位的贺峋便撞了上来。
这段通道又窄又低,他刚好能够直起身,贺峋要微微弯腰,这一撞就把他自己整个人都撞进了对方怀中。
闻厌还没意识到,气势汹汹地一扭头要和人吵,接着便看到了贺峋黑沉沉的那双眼,正看着自己笑得兴味盎然。
闻厌沉默了一瞬,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又默默把头转了回去,可此时是贺峋不让他走了。
伸手一勾他的腰把他扯了回来,贺峋低头在人耳边问:“厌厌怕黑吗?”
“什么?”闻厌有些没跟上对方突然转换的问题,“当然不。”
闻厌看了看两人手中的火折子,突然明白过来贺峋的意思,眼眸一弯,故作惊讶道:“师尊那时真的信了呀?”
“是啊。”贺峋看着他似笑非笑,应得非常自然,把下颌搭在他颈窝,“哪像你,从小就是个小骗子,嘴里没半句实话。”
闻厌回以一声不屑的冷哼。
在徒弟准备往外走时,贺峋又把人拉了回来,亲昵地问道:“厌厌看起来对这段路很熟悉的样子,之前已经走过一遍了?”
闻厌装作没听到,看着前面目不斜视。
贺峋就把他下巴掰了过来,和他四目相对,非常虚心地请教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刚才入定不过片刻,你走不了那么远。”贺峋感受到怀中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弯起唇角,继续不动声色地恐吓道,“是不是又没听为师的话?”
“都说了你多少回了,厌厌,如果你总是这样为师会很苦恼的。”
闻厌撇开眼神:“我没有。”
贺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最后亲了下他的脸颊,欣慰地道:“那便好,为师的好徒儿果然最乖了。”
闻厌汗毛倒竖,一把将人甩开,转身就往前走。
贺峋噗嗤一声笑了,弯着腰,走得没人那么快,知道直接喊人肯定不听,便故意挑对方感兴趣地讲:“厌厌,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回来后功法都变了吗?”
果不其然,闻厌的脚步慢了些许,转头纡尊降贵地赏给他三个字:“为什么?”
贺峋道:“我们所修的功法便是如此,到了最高一重,经脉内府就会损毁重塑生出灵力,一旦与原来的魔息成功融合,修为一日千里。”
这听起来不符合现有的任何一种修炼功法,但闻厌却是相信的,他如今隐隐察觉到的趋势与贺峋所言一字不差。无论是修为更进一步,还是研究怎么解决之前修炼出的岔子,最好都能尽快拿到后续的修炼方法……可是对方会那么轻易地给自己吗?
如果对方不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还好,如果知道了,闻厌不用想都知道对方一定会以此相要挟。
然后就听贺峋感叹道;“厌厌,当年你不应该那么早动手的,你看,都没学全,自己又琢磨不出来,还落下一堆毛病,弄得怪可怜的,多亏啊。”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贺峋看着霎时变得警觉万分的徒弟,怜悯地笑着提醒道,“厌厌,我回来后,每晚抱你都不知抱过多少次了,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
闻厌的脸色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贺峋还完全以他的反应为乐,怕徒弟不跟自己动手似的,继续慢悠悠道:“你有晚还去为师的那间私库了,不过打不开,看样子应该试过很多次了?”
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冲天灵盖,任谁得知被人这样在暗中窥视了不知多久,都不会毫无反应。
“很意外吗?”贺峋看人僵直的模样,便像是教导徒弟一样语重心长地道,“以后注意些,别那么不当心了。”
闻厌静默了片刻,最终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如果除去闻厌眼中跃跃欲试的杀意,和贺峋眼中毫不遮掩的深沉,这时候任谁看都是一副师慈徒孝的场景。
说话间,两人已经顺着狭窄的通道往外又走了很远,空间终于开阔些许,两个人可以勉强并肩而行,空气中的湿气也越来越重,让地面都变得有些滑溜溜的。
没了修为后,闻厌畏寒穿得多,旁边有石块被大氅挡住了,差点滑倒,连忙一把拽住身旁贺峋的胳膊。
贺峋毫无预料,也被他抓了个趔趄,脚下的地面又恰巧出现了一个小断层,魔域中让人谈之色变的前后两任魔君就这样毫无形象地一起摔倒在地,狼狈地咕噜噜往前滚了几圈。
贺峋将人按在怀中,给自己娇贵无比的徒弟当了个人肉护垫,滚完停下来的时候都要被气笑了,捏住人后颈:“故意的?”
闻厌趴在贺峋胸膛上,周身被护得严实,没哪里磕了碰了,于是就稍显心虚:“不是。”
他对上贺峋的时候难得有这幅表情,有些像闯了祸被捏住后脖颈的猫,漂亮的眼瞳有些游移,显得温顺又乖巧。
贺峋刚眯了眯眼,就被人往嘴唇上亲了一口,像是讨好,又像是明目张胆的算计。
贺峋笑了一声,其中的意味再熟悉不过,让闻厌下一刻就站起来往旁边躲了几步。
贺峋起身向人走去,在徒弟要继续往旁走的时候把人扯回来按在自己身边:“厌厌,你看。”
闻厌本能地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掉进了蛇窟,一路走来的潮湿滑腻也完全符合蛇类的生活习性,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处十分简陋的殿堂,其下有流水潺潺,已经有些接近人类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