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问快答了几轮后,令牌对面一时安静,但安静中似乎又有隐隐的说话声。
“此人是谁?为何对我玄武城中实力如何了解?”
“他所说之事太过冒险,恐怕只有五成的成功率。”
“五成就五成,不搏一搏,玄武城今日就将亡了!”
短暂沉默后,似乎是达成了一致,令牌中再次响起声音:“照他说得做!”
命令通过玄武卫内部的传讯法宝飞速向各处下达,众人纷纷行动起来,而商砚书将抢来的令牌扔回身旁那名玄武卫手中,也转身径直离开。
玄武城北部,往日最繁华的闹市城区中央,大地向下塌陷,形成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磅礴黑水正不断从空洞中向外涌出,浸没过周边所有的建筑和活物,也浸没过昔日香火昌盛的玄武神庙。
石质的玄武神像上爬满了粘稠的阴翳,使原本宽厚仁和的神情变得无比邪异,一如那布满恐怖魔纹的玄武真身。
他的身形巨大,比神像庞大了数百倍,高过路旁的所有楼阁建筑,他每一次落足,都带起脚下大地的震动,黑水的激荡,青蛇嘶嘶吐信,与背负着他的玄龟一起,在满城绝望哀叫的哭喊声中,以摧枯拉朽之势,带着愈加磅礴的黑水向南侧的城主府行进奔涌。
“来了——!”城主府正中的一座高楼上,顾坤向身旁的老者出言提醒。
他语气焦急,黑水已经逼近城主府外围的院墙,玄武也就在后方不远处,很快就将逼至他们眼下所在的高楼,而阵法尚未准备完毕,若是黑水逼至近前仍未将其启动,那么无论是拦截黑水的计划或是逃跑,都来之不及了。
老者不言不语,只拄杖站立在原地,犹如屹立不倒的松石,老迈的眼中是种孤注一掷的决意。
黑水愈来愈近,在粘稠黑水开始攀爬向高楼的最后一刻,通讯法器种突然传来声音:“好了!”
“启阵!”老者同时大喝。
霎时间,连同他们脚下的这座高楼在内,玄武城七个方位的七座高楼上,亮起七道巨大的光柱,光柱冲入天际,像是能连通天地一般高大,而若是从上空俯瞰,就会发现这七道光柱的方位正应和了天上的北斗七星,星辰之力被引动,星辉投射向人间,以七道光柱为节点,玄武城四周升起高耸的灵光幕墙,黑水撞击在幕墙之上,摧枯拉朽的冲势为之一阻。
玄武前进的脚步并未随之停下,但其背上的青蛇却支起身体,蛇眸警惕地环视四方。
“这是……”路乘挂在玄武的龟甲上,也注意到了四周的变故,他本来还以为是他哥哥来救他了,但似乎又不是,那灵光幕墙确实阻挡住了阴翳,却也仅仅是阻挡,而且看其在黑水冲击下荡起层层涟漪的摇晃不稳之势,远不及光音天经威力的万一。
玄武迈过城主府外侧高大的院墙,被踩塌带落的砖石落入黑水之中,黑水如潮涌的浪涛,一重重拍打在前方光幕之上。
光幕愈加摇晃不支,眼看着就要破碎,但下一刻,天空中突然出现巨大的由金色符文组成的锁链,犹如密布的罗网,兜头朝玄武罩下。
警惕四方的青蛇瞳孔一缩,霎时昂头,却是慢了一步,符文锁链转瞬间将偌大如山峦的玄武罩住,且不断收紧,以一股磅礴巨力,将玄武往后方的地眼空洞中拖去。
玄武一时不察被后拖了几步后,立即就要回击,但四周又突然响起念经声,不似光音天经那般浩大无声,有无尽的净化之力,这念经声更类似于一种音波类的攻击法术,砸得玄武不住摇晃,犹如醉酒眩晕一般,站立都有些不稳,原本的攻势自然也难以维持。
龟背上的路乘同样被波及,不过这法术并非主要针对于他,因而虽也有点眩晕,但尚能保持清醒,没有晕晕乎乎地直接从龟背上掉下去。
法阵各处的众人抓住机会,由城主府高楼上的老者带头,众人一齐变阵,光幕开始前推,黑水在推挤下开始回退,玄武也在明光锁魂阵和瀚海潮音阵的双重夹击下又退后几步,然而,尚来不及为计划的奏效欣喜,下一刻,变故陡生。
玄武顶着眩晕,突然用力甩了甩头,龟蛇一起仰天狂吼,声势之大竟一时盖过了有法阵增幅的诵经声,锁魂链同时开始剧烈颤动,犹如被巨力所击,透出破碎之相。
“长老,快撑不住了——!”高楼上的法阵阵心处,众人俱是一副满头冷汗,苦苦支撑的模样,他们都是元婴期修为,配合以天阶法器和星辰之力,对抗阴翳时却仍然如此艰难,几乎再难支撑。
“撑不住也得撑!今日,就算我等皆亡,也得守住玄武城!”老者说着再次加大灵力输出,发须在灵力急速流动带起的旋风中怒张。
众人咬着牙跟上,不计后果地压榨己身灵力,将摇晃不支的锁魂链再次稳住。
龟蛇剧烈挣动,双方陷入角力般的短暂僵持,但黑水源源不尽,仍在从地洞中涌出,玄武城众人的灵力却难以为继,终于,在南方一侧阵法的某位长老口吐鲜血不支倒下后,大阵也出现了一个缺口,青蛇趁机从破口处钻出,咬住符文组成的锁链,就要助玄龟一起脱困。
“不好!”高楼上的老者急声大叫,却已经无力可为。
眼看着一切就要功亏一篑,玄武城东侧,金乌阁倒下的方向,商砚书抬头看着这一幕,“啧”声道:“就知道这帮废物靠不住。”
他手中握着两把刚刚从烈火中拾出的灵剑,赫然是玄武城世代相传的日曜月影双剑,神剑这一代剑主皆已亡故,但商砚书无论是血脉还是心性都绝非它们认可的新剑主,因而两把神剑在他手中不断挣动,嗡鸣着想要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