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筠自是吓了很大一跳,他却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无论怎么看,梁孟徽都好像只是纯粹的控着她,要与她较量力气似的。这样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举动,让阮静筠在挣扎间,忽生了几分迷茫。
须臾,几个仆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这才狠狠地皱了眉,厉声「请」他松手。梁孟徽却依旧垂眸看着她,眼神不见任何波动,仍是不放。
「他在发什么疯,这是要做什么?」
莫说只是寥寥几次相处,她尚连他的喜怒都瞧不分明,阮静筠直觉,即便给自己再多些时间,她恐怕也难以完全看透面前这个人,更别说预测他行为的归处。
所以,她立刻放弃与他理论,当即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反抗,甚至连本想在他面前隐藏的那些学了多年的防身之术都全数用上。可结果却是,在梁孟徽看似「轻而易举」的辖制下,她依旧丝毫动弹不得。
直到此时,阮静筠终于意识到,眼下已经是由不得她做主的情况了。
想着可能发生的后事,七小姐的背上登时冒出了大片的冷汗。可很快,她便不再纠结于对方无法预测的行为,而t是立刻在脑子里高速思索起了「如果被看到,我该怎么办」的问题。
绝不能简单归结于「强迫」二字。
倒不是畏惧梁孟徽那个还尚不确定深浅的家世,而是因阮静筠太过清楚,虽前朝已经亡了许多年,可有些东西仍然在人心之中继续腐朽着。
他是兄长请来的贵客,她则是刚刚订过婚的女人,真相是什么,到底是「主动」,还是「被逼」,没有谁会真的关心。旁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以及家里能给她的处置结果,也不会因此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此刻两人之间还隔着足够梁孟徽辩解的距离,可却已经可以毁掉阮静筠的名声。她不知道他是否是故意,可她决不会允许他在事后轻轻松松的用「误会一场」独自逃脱。
阮静筠想,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梁孟徽的后路堵死,彻底凿实二人关系,不留给他任何退却的空间。
仆从的声音仿佛已近在脑后,阮静筠突然软下了所有反抗,仰头盯着近旁之人,含着哽咽,轻而低的喃了一句:
“孟徽哥哥。”
趁着他晃神的一瞬,她又猛然发力,一边朝前扑,一边垫着脚将双唇贴在他的脸颊下侧。
梁孟徽确实被阮静筠远远偏离预料的反应搅得脑子瞬间混作一团,若不是她整个人实在僵硬的不像话,他几乎就要失神到扣住她的腰身,将她重新压回廊柱之上了。
以……与刚刚那种纯凭力气控制不太相同的方式。
最后时刻,阮静筠终是被清醒过来的梁孟徽拉起她,偏身躲进了他早先就已看好的墙边的藤蔓与花瀑组成的视线死角里。
时间忽而像因不知名的力量板滞住,忽而又好似如梭般匆匆飞走。
密密匝匝的花和叶围拢出一片昏昏阴影,阮静筠死死地屏住呼吸,根本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因为猛烈袭来的后怕,她只觉自己连心跳都是停住的,整个人唯剩一双耳朵在关注着外面的人声。
也因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几乎是静止的,所以,阮静筠便格外清晰的听见了近在咫尺的梁孟徽胸腔内传来的强烈有力的响动。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越来越快,吵得阮静筠几乎想立刻发脾气。
好在仆人说笑着愈走愈远,并未发觉花墙下的异常。
确信安全后,阮静筠一秒都等不了,扬起仍在隐隐发抖的手,朝着梁孟徽面上而去。而向来警觉且敏捷的二少竟然没能完全躲开,下颚连着脖颈的地方被她狠狠而来的巴掌抽到瞬间泛了红。
见她还要再打,梁孟徽锁住阮静筠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将人压在墙上,唇也随之落了下来。
完全在计划之外的吻,粘着那声「孟徽哥哥」撩拨起的弦,夹杂着脖间泛红那处烧起的火气,强势又凶狠,热烈且辗转。
阮静筠没经历过这些,逃不脱,混乱间便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儿泛起,梁孟徽理智回笼,却似「回报」似的,偏碾着将她的唇上吮破了点皮后,方才退开。
不愿交付真心又怎样,下过决断能如何,分明见第一眼就陷下去了,哪里需要她来做什么,他本就是抵不住她的。
梁孟徽还在兀自妥协着,阮静筠却出声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
这一提醒,他总算记起了原本想做的「正事」。这是那日在街上,亲眼见她不计后果,「行侠仗义」后,梁孟徽便一直想做的事。
想及此,他后退半步,定了定神,才开口道:
“七小姐,男女力量终究不同,更遑论若是遇上练家子。想必,你现下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斤两……”
他得了便宜,还要来挖苦自己不顶用。
阮静筠已是怒火中烧,不想再听下去,当即打断道:
“你说,我是什么斤两!”
见她红了眼眶,梁孟徽总算意识到原本简单的「告诫」,早已因他仗势吻了她,而变了味。再想自己刚才的话,心底窜出几缕窘意,难得的话多,语气也放软了些许,他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出门在外,若是遇到诸如巡警抓人的事,你勿要再冲动。看得出七小姐特意习过女子防身术,可这东西终究是用来防身的,而非……”
“二少说的很对,我受教了。”
她截断了他的「鄙薄」,气冲冲的推向挡在面前的人,瞧他却纹丝不动,又愤愤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