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阮静筠终于再次开口,问道:
“那你呢?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了吗?”
“我知道。”
傅斯乔答得毫不犹豫,且斩钉截铁。
心间的那缕涩意骤然蔓延开来,一切太过迅速,以至于她连指尖都有一瞬间的发麻。
可阮静筠知晓,这时,自己是不能哭的。
她其实一t直明白,傅斯乔会带她偷偷出去,给她寄来很多新鲜玩意,陪她看着烟火燃起又熄灭……从来皆是因为他觉得她哪里都不能去,十分可怜。
而她,也确实很需要他的「可怜」。
许知秋近年同她争吵时说过不知多少回,像傅斯乔那样的时髦人物,决计不会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娶她这个养在深闺的旧式女子。
阮静筠是相信的,所以,她平日里只盼着他能多怜惜她一些辰光,最起码也要等到结婚之后,等到他把她从这个家,这个扣着锁的笼子里带走之后。
但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到了应去博取他的「可怜」的这一刻,她却突然不想要他的怜悯了。
但说到底,阮静筠此刻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忍了又忍,忍了再忍,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
“可是,可是……你是要娶我的啊。”
好在她总算没留露出一点哭腔,甚至因为声调拔高,倒像是在发脾气一样。
傅斯乔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隔着门,阮静筠无法想象他此刻到底会是什么表情。她渐渐坐不下去,想要推开门去看他的样子。
偏偏正好前面遣了人来叫,说是「三老爷有急事要找傅少爷商谈」,傅斯乔闻言,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他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静筠,别再为我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便是在这一刻,阮静筠十分清晰的意识到:
「傅斯乔是不会娶我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知晓了傅斯乔要留洋去;又是几个月后,他们两人的订婚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她更是彻底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阮静筠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错的并不是她。
可那段时日,她还是忍不住辗转又辗转,反复又反复,去想象着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在黄昏的窗前,在雨夜,在又一个惨淡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