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爷垂着眼,手上慢条斯理戴着白手套,声线清凉。
“这事儿爷下令捂紧了,先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杜老二,话爷只说一次,旁人没那个胆量忤逆爷,云宁城要是提前知道了信儿,指定是你捅出去的。”
“到时候,唯你是问。”
杜审眼角下的泪痣隐隐颤动了一下。
他快走两步绕到江四爷身前,倒着步子走,眼睛直勾勾定在他脸上。
“江老四,不开玩笑。”
“你这可是私生子,还排个长!要是个小囡什么事儿都不碍着,那要是个儿子,你可晓得影响多大?”
“不说别的,我姑母是多讲究嫡庶分明的人,你现在给姰暖定名分,庶长子,她们母子俩,可会影响你日后说亲,你就不能先藏着点儿?”
江四爷听得扯唇轻嗤,清漠眼帘半压着,睨出丝丝嘲讽。
“嫡庶分明,你看我那老子爹,像是拘束这些的人?”
兵荒马乱的,他那位父亲,战死了几个儿子都不新鲜了。
还分什么嫡的庶的?
是自家的种,能带兵打仗,那就是好种!
杜审鼻孔微张,没好气。
“你要得不来贤内助,没强势的岳丈辅佐,帅位你怎么争得过江戟那狗玩意儿?”
“到时候你输了,我整个杜家都得跟着你玩儿完!”
江四爷满脸不为所动。
“靠女人那是吃软饭的,少跟爷扯那套歪门邪道儿。”
杜审,“。。。。。。”
“老江家的规矩,江山是自己打的,想要,自己抢。”
“女人,找个顺眼合心的,安分过日子,相夫教子,足够用了。”
杜审一手捂住胸口,气到语结。
他看了看板着脸唯命是从的项冲,知道这也是个指望不上的,顿时脑瓜子直嗡嗡。
杜审手臂伸长了挡住江四爷去路,长吸口气,沉下眉眼语重心长:
“江升,你可想清楚了,姑母指定不会同意!”
江四爷戴着白手套的修长大手压在了他胳膊上,力道沉缓地将胳膊压下去,懒懒垂着眼皮子,漠然开口。
“老子敢作敢当,自己的女人都做不得主?”
倒也是,谁能做得了他江老四的主?
杜审半张的嘴皮子磕巴了一下,“你先说,到底是打算给个什么名分,就夫人夫人的先喊上了?”
江四爷眉心皱了下,“先喊着,回头再说。”
杜审无语,正要说什么,眼尾却瞥见姰恪正挎着个药箱拐过廊弯儿而来。
他脸上神情立时一变,笑呵呵招手。
“姰大夫,来啦!”
姰恪抬眼见着三人,微怔了一瞬,上前低了低身,温吞见礼。
“四爷,杜总军,项总军。”
杜审叉着腰笑得满脸随和,“这是来看妹子啊?”
姰恪轻瞥了眼江四爷,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扯唇笑了一下,点点头,手压在药箱上,温声解释。
“暖暖月份浅,反应有些大,加之天儿又闷热,胃口更是不好了,我买了些她爱吃的零嘴,给她送来,顺便替她看看脉象。”
“噢~”
杜审笑了一声,眼尾往江四爷脸上看去,嘴里应着:
“还得是姰大夫啊,姰大夫真是个好兄长。。。”
江四爷视线在姰恪的药箱上落了落,眼帘微动,没说什么,径自抬脚走了。
项冲跟上他脚步,与姰恪擦肩而过时,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
杜审也就没再继续跟姰恪寒暄,拍了拍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