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龙禹也累得不轻,光着脚走进浴室,兜头脱下班服校服和运动裤丢在门口;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他经常听的那几首轻音乐,水汽也逐渐弥散开来。
俞鸣章裹着一次性的浴巾,关上空调,将衣服搓洗拧干挂在通风口;浴室里的音乐声还在缓缓流动。
他又捡起脏衣篓里的衣服,想帮龙禹一起洗了;他们的校服套装很轻便,应该不久就能吹干,俞鸣章在龙禹家里时经常帮这个不长骨头的哥哥洗衣服,但也只需要帮他放进洗衣机里。
酒店里有洗衣机,但两个干净孩子都是不愿意用的;俞鸣章站在洗手台处,到了点消毒液泡着衣服,又把裤子抖开,随后,他在运动裤里抖出来一条白色的柔软的内裤。
俞鸣章一愣,在洗手台前站了一会儿,还是拿着那团布料搓洗了起来。
不多时,音乐声停了,龙禹带着一身热气出来。俞鸣章穿了浴袍,就只剩下一条一次性浴巾了,龙禹只围住了下半身,裸着上身走出来。
俞鸣章转过头去,“哥,洗完了?”
“嗯,你在干嘛呢?”他一手捏着浴巾的打结处,带着沐浴露的香味走过去,看到小孩满手泡沫,手里还拿着他的内裤,一下就臊住了,“你干嘛呢?”
小孩儿手里的动作停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洗衣服。”
龙禹跟他对望了一会儿,一把抢过那团布料,把俞鸣章往床上赶,语气恶狠狠的,“没个分寸。”
俞鸣章两手还沾着泡沫,他站在原地,“我帮你洗短袖和长裤。”
龙禹板着脸:“不用。”
俞鸣章把有点宽的领口拢了拢,往洗手池那儿走去,他插上吹风机对着拧干的衣服吹,吹风机的风速很大,噪音也很大,他的手上下晃动,一边往龙禹那儿看去。
龙禹光着脊背,由于搓洗衣物,形状好看的肩胛骨耸立起来,原本瓷白的皮肤红了个遍。
俞鸣章想起早上在车上看到的一幕。
等把衣裤吹干了,俞鸣章关了吹风机,换上干净的衣裤,耳边仿佛还残留着吹风机的嗡嗡声。
龙禹已经在搓他的运动裤了。
“哥。”俞鸣章走过去,洗漱台要高一个台阶,他微微扬着脖子看眼前的人,“我想用下你手机。”
“给吴老师打电话是吧?”龙禹的手上沾着水,他轻轻甩了两下,将密封袋套着的手机递过去,“拿去吧,随便用。”
俞鸣章接过手机,躺上干净的床,一抬眼,刚好能看见他那极少做家务的哥正在哼哧哼哧搓衣服,他先把手机切出音乐播放的界面,随后给吴老师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吴老师前年备了手机了,但也不是常能接到他的电话。
俞鸣章对此没什么波澜,他又切到搜索界面,在搜索框里输入:说一个人湿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舌头顶着腮,点开一条一条看下去,新世界的知识看得他呼吸沉重,直到龙禹吹干了衣服,衣着整洁地站在他那张床前叫人,“入定了?”
“哥。”俞鸣章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干。
“问你吴老师说什么?”龙禹重复了一遍。
“她没接。”
“可能静音了吧,没事儿,你给她发个短信就行。”
俞鸣章退出了搜索界面,坐直身体,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吴余妍发了过去。
龙禹的手机里还有俞鸣章班主任的电话,哥俩各处打好了招呼,第二天又赶着七点的地铁回了清江,算起来刚好能赶上下午的课,就这样一个往小学去,一个则往高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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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禹一个月一次假,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刷题日过了他的十八岁生日;俞鸣章与他的联系方式就是家里的座机,但若非必要,他是不会使用家里那台座机的;因着这样,自从清江回来后,就没再跟龙禹联系过。
一个周末,吴老师一反常态地回了家里,俞鸣章便收拾好书包,躲到了龙禹家的超市里。
恰逢那天进货,他帮那个雇员姐姐搬了不少东西,他年纪小,话不多,干活又很麻利;搬完东西又帮助她对账,小姐姐学历不是很高,看到俞鸣章算术能够不用计算器而且又快又准,还不相信他只上到六年级;随后又夸他和龙禹两个人都又善良又长得好,就像那个词叫什么风和什么月亮。
俞鸣章站在收银台处喝水,帮她补充是光风霁月。
正在这时,小姐姐的手机响了;她把屏幕对着俞鸣章晃了晃,是龙禹。
雇员姐姐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开着免提跟他汇报新进货的情况,龙禹听完说辛苦姐姐,记好帐就行,自己学习忙这会儿管不上;又说店里新上了关东煮这些熟食,姐姐要是不嫌弃可以在店里吃饭。
俞鸣章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直到等他们快说完,才叫了声:“哥。”
龙禹那边顿了两秒,似乎在确定是不是在跟他说话,随后迟疑地问:“您好,您是哪位?”
俞鸣章愣了一下,说:“哥,是我,俞鸣章。”
龙禹那边又停了一会儿,才惊呼出声,“我的天吶,小鸟儿,你变成低音炮了。”
俞鸣章清了清嗓子,他这两天嗓子有点不舒服,像感冒了一样,身边没有家长关注这个问题,但不少同学都这样,俞鸣章也知道自己进入了变声期;龙禹这一声惊叹又让他的嗓子痒起来。
龙禹那边接着说:“一段时间没联系,哥都认不出你了;你再说两句话让我听听。”
俞鸣章咳了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