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拔腿往回跑,烈日炎炎,他不知疲倦。
张朝四处寻姜暮不到,进了灶三胡同,少女单薄而倔强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面前,厚重的校服像她的铠甲。
墙角阴凉处,趴着两条大黑狗,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太阳要把所有生物都化成水蒸气然后吸走一样。
少女的肩膀显得单薄脆弱,像她家阳台上晾晒的那些被吸走水分和灵魂的干白菜叶。
张朝把铝饭盒别在腰上,翻身上墙,张开手臂做平衡,向前奔跑。
姜暮抬头,男孩的双臂在眼前划过,带过一串温热的浪,像春天时节庭前的燕子。
张朝的目光笔直向前,假装没看见她,在两条狗的头顶跃下。
两条黑狗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画出两条弧线,站起来,在他身上嗅。
姜暮抿唇,想从他们身旁穿过胡同,可她走一步,一人二狗就挡过来一步,再走,再挡。
姜暮窘迫,她眼底充血,脸颊烧着火。
她瞪着他良久,闷头侧身从他身边过,他再挡,下巴碰到她的额头,身体贴到她的校服,她只得停下脚步。
太阳要将她最后的忍耐炼化。
他背过身去,低头一遍遍抚摸黑狗身上油黑亮泽的毛发,低声说:“狗是认人的,谁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
那语气既委屈且不爽,还在跟她置气。
热气氤氲,少年周身的空气流动像有气泡在浮动。
可少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委屈说,“大狗要是欺负它,它也不会理大狗。”
“谁欺负你了?”张朝转过来瞪她,气急败坏,转而又问,“你骂我是大狗?”
“你不也骂我是狗吗?”姜暮回瞪他。
“那好,我是这只公狗,你是这只母狗。”张朝说。
公狗舔着母狗的脸颊,亲昵极了。
姜暮哑然站着半晌,气得说不出话。
张朝却笑着,蹲在地上,背对着她,把饭盒递过来,“喂,我多打了一盒雪糕,剩下的都给你了。”
姜暮转身就走,“我才不要。”
“拿着――”他先一步站起身,挡在她面前。
被拒绝,很没面子。
姜暮道,“都说了不要――”
张朝的脸憋红了,把铝饭盒放在地上,转身气哄哄地走了,“就当喂狗。”
两条黑狗围在吕饭盒前,急得打转。
雪糕不便宜,不吃浪费了。
姜暮无奈,蹲下身掀开盖子,冷气扑面而来,在阳光下冒着奶油味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