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便升堂问案。
门外黑压压的人,光蒙一敲惊堂木。“胡乱行医致人伤残,你可认罪?”
“我不认!”塘下的几个大夫叫嚷起来只说。“我们行医治病没有半分不轨之心。”
“那为何诓骗他人断腿?”
还是叫冤。“他们未曾见到那人,其中情形又如何能断定?”
“我曾看过!”人群中有一人走来。“老爷,我见过那个人,我家也是代行医,那妇人曾经找我看过,但我身上并没有带药,只说他去其他医馆重新包扎再找药就可以,没想到他们就如此黑心。”
“你还有何抵赖?”黄蒙大声斥责。
“纵然如此,让他断了腿与我有什么好处?”被告仍然梗着脖子。
“你只说你是庸医便罢了。”黄蒙指他道。“罪你认是不认?”
“你们可知我背后是谁?”他大声嚷嚷起来,官差立刻将他按住。
黄蒙往上一拱手道。“我管你是谁,也大不过我朝律法,你若攀咬更好,哼,我必然追查到底拔了你们这毒瘤。”
大家都拍手称快,黄蒙家中已没有什么人,一介独夫没有软肋。
那人便只能道:“我认!”
回了府衙中,又有许多人送来新的东西。
“大人,这是这几日的案卷。”
“放下吧,我一会儿看。”黄蒙又问道。“这两个月似乎案子比往常多些?”
“确实如此,打架斗殴的很多,也有些杀人。”官差道。“只是不知为何,也许是外来的人多了,咱们这两年本地的总是有一些看不起外地的人。”
“知道了,你去吧。”官差行了一礼,往出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对了,大人,郑夫人修堤也到了我们境内,可要拜见吗?”
黄蒙内心是极想见这个传奇的女人,但是这案卷等不得,层层复审给他的时间很短。“想必也要留一段时间,日后再说吧。”
黄蒙就着热水吃了两口饼子,含糊着自言自语。
“这么多是仇杀,怎么还有随意杀人?这不对啊。如今日头还好,还可以再出去看看。”
如今牢里人满为患。
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一向阴冷的牢里竟也变得热火朝天。
狱卒见他来了,道。“大人也察觉不对了。”
黄蒙点头。“怎么会有这么多案子?都好好审过吗?”
狱卒也难以理解,他在这干了30年,眼看着要告老了,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刑案。“审过,证据链齐全,有人证,有物证,许多都是亲眼所见,无法抵赖,甚至也不抵赖。”
黄蒙一挑眉不敢置信。“都是激情杀人?大庭广众?!”
狱卒拿了个火把点了油灯递给黄蒙道。“也不完全是,许多是亲戚妯娌,或是街坊内外,有的积怨很深,有的是小矛盾,不知道怎么就激化成这样。”
黄蒙接了一集一集下了台阶往里头走去,对这里的血腥味也算司空见惯。“案子之间可有什么联系?共同的人?物?”
“没有,就是杀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黄蒙有些气笑了,但也并没有怪罪。“无缘无故都开始杀人?这几天派人去这些人的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狱卒知道这位大人极其公正,如今看这案子没有一点进展,人死的却越来越多,心里动怒也是应该的,但确实他没有查到任何相似点。“但这大多数是要判死刑,辩无可辩,若是减刑难以服众,若是不减,全部上报的话,今年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黄蒙闭上眼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事关泸州全体官员。“你们先查,再等等,等到秋天上奏名单时我们再商议一二。”
“是。”狱卒瞟了他两眼又问。“大人还进去看吗?”
来都来了,黄蒙大跨步往里走,却看见一个女人单独在一牢房里。
“这牢里关女人?”
狱卒难以启齿。“女牢那边也关不下了。”
虽说女牢那边小上很多,但是建国百年也从没有满过人。黄蒙的表情一言难尽,提着一边脸点着头笑。“真是疯了。”
妇人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瞄到他身上的官服也没有动作起身想要申冤的意思。
“她是什么罪?”黄蒙侧头问狱卒。
“杀夫。”
“娘家什么人,夫家家里还有什么人?”
“娘家种地,夫家也是,夫家还有一个婆母和一个儿子,婆母缠绵病榻,儿子就7岁,家庭不太和睦,她丈夫老打她,忍无可忍,反杀。”狱卒也带着些惋惜。“若是杀妻有不忠等缘由便可流放,女子只要杀夫,无论是何缘由都罪加一等,绞刑是跑不了的。”
黄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紫,毕竟女子肌肤娇弱些。“我还以为是你们打的。”
狱卒忙道:“我等不敢滥用刑罚,她对事实供认不讳,也没必要。”
妇人坐在厨房的一个角落,目光追寻着顶着的窗户照射出来的一缕阳光。
“若说属实那女子应当一脸心如死灰,怎么会带着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