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谨的眼眸闪着精光,定定地看着沈溯。
沈溯要第二次,踏进同一个圈套了。
这一次,萧言谨想,他一定不会再出任何意外的。
在上一次,韩府中,沈溯跑不见了之后,韩羡鱼和萧言谨大发了一通脾气。
萧言谨也不敢发火,只忍下了这些羞辱。
而没过两天,韩羡鱼便又来寻了他,说是又得知了沈溯会出现在山覃郡主的府门上,便特意撺掇山覃郡主办个诗会,恰好这诗会的时日便定在沈溯来拜访的时候。
这样,只要沈溯来了,山覃郡主和这府门的韩大人便会被绊住手脚,暂时腾不出空来陪沈溯,韩羡鱼也就有了机会,她要求萧言谨将之前在韩府的事情再来做一次。
韩羡鱼对沈溯的妄念与日俱增,之前在韩府没成,但后来听说沈溯要来山覃郡主这里问话,便又找理由来了山覃郡主这里。
毕竟韩府与山覃郡主也沾亲带故,韩羡鱼也可唤山覃郡主一声“嫂嫂”,且韩羡鱼跟萧言谨也确实都算得上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来便来了,山覃郡主并非是韩府本家,跟萧言暮没什么仇怨,也不会讨厌萧言暮的弟弟,来了只当个客人,好生招待便是。
山覃郡主根本不知道韩羡鱼在打什么主意,否则,她才不会让韩羡鱼过来呢,到时候出了事儿,山覃郡主这个办宴的也要遭殃。
这一场密谋,只有韩羡鱼和萧言谨两个人知道,对于韩羡鱼来说,这是一场婚姻,但对于萧言谨来说,这是一场官途。
萧言暮失踪的事情,韩临渊瞒的特别紧,连萧言谨都不知道,要是萧言谨知道萧言暮已经跟别的男人跑了,估计连韩府都不敢待下去,哪里还敢跟韩羡鱼出来害人找事。
萧言谨自然也不知道,他以为被姐夫关在府门中的姐姐,其实早已经逃出了韩府,此时,甚至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里此刻塞不下其余的事,只剩下了沈溯手里的那杯酒。
酒杯里面的液体摇晃间,闪着清浅的光,只要被沈溯饮下去,只要被沈溯饮下去——
萧言谨直勾勾的瞪着眼,看着沈溯动作。
但就在沈溯端起那杯酒,即将饮下之前,沈溯抬眸看向他,含笑道:“萧公子不饮吗?”
萧言谨拿着酒壶的手指一僵。
是、是啊,他给沈溯倒了一杯酒,却不曾给自己倒酒,这般直勾勾的盯着沈溯喝,确实有些奇怪。
萧言谨下意识的就想找理由推诿,因为他知道——这杯酒里有毒。
但是,沈溯此时已经拿了另一个杯摆在他面前,道:“与萧公子共饮。”
此时若是推脱,怕是会引起沈溯的警觉,萧言谨只能倒了一杯给自己,咬着牙与沈溯一起饮下去。
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了。
萧言谨心里有一点侥幸心理,他想,他少倒一点,少喝一点,说不定毒发的时候慢一点,反正他一个男人,也不怕吃亏,实在不行随便找个丫鬟也能混过去,只要沈溯喝下去这杯酒,他就不算白受罪。
这一杯酒一下肚,便从肺腑间烧起一股烫意,这股烫意又烧上后腰,一路顶上头皮,让萧言谨有一瞬间的晕眩。
这药劲儿竟然这么猛。
他一时间站立不稳,下意识扶住了沈溯的案。
然后,萧言谨便听沈溯说道:“萧二公子,沈某有些晕,劳烦二公子为沈某寻个休息的地方。”
萧言谨听见这话,下意识抬眸看过去。
在他面前,沈溯那张锋艳昳丽的脸似是都模糊成了两个人影,沈溯的话似是也朦朦胧胧的听不太清楚。
药效竟然发作的这么快,萧言谨一阵腿软,他硬咬了自己舌头一口,靠着疼痛站稳了身子。
“沈大人,这边走。”萧言谨一旁引路道。
他头晕目眩,以此觉得沈溯也该是头晕目眩的,甚至都未曾过多怀疑。
萧言谨引着沈溯往前厅外走,两人的身影渐渐隐匿到了人群与窗后。
萧言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俩,她隔着一层窗绢,看着两人最后再转角处不见,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紧绷。
眼见着沈溯走了,程小旗和萧言暮被丢到了宴会上,程小旗才松了一口气,她转而看向萧言暮道:“什么都别管,沈千户没吩咐,你就别动。”
萧言暮自然知道,她已经隐隐猜到沈溯带她来是为什么了。
而就在她们俩小声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也走上了一道人影,在程小旗和萧言暮的目光中,自以为很隐蔽的跟上了沈溯和萧言谨。
萧言暮看的心里紧绷。
事已至此,她再笨也看出来了,萧言谨和韩羡鱼在联手害沈溯,而且不是一次,应该是两次。
第一次在韩府的时候,沈溯猝不及防被他们俩害了一次,让萧言暮捡了一个漏,这一次又来一遍,沈溯还能被他们俩害了吗?
肯定不能,被害的只有萧言谨和韩羡鱼。
沈溯的性子,萧言暮隐隐能够感受到一些——沈溯大概是因为被她半救半赖的帮过一次,所以对她一直颇好。
但是沈溯对旁人可不是这样的,从程小旗的敬畏上便能看出一二,他是个颇有手腕的人。
萧言暮胡思乱想间,便瞧见人群中又原路行回来了一道暗色身影,他的衣袍在北风中翻飞,转瞬间便回到了廊檐下,重新在案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