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这般巧,各方贤才接踵而来。
但相较于对道衍的热切,朱棣对铁铉并未展现过多兴趣。
毕竟身为书生,日后多半自动效力朝廷。
反倒如道衍这般散人,一旦流失,再难寻觅。
铁铉此时开始了他的悲惨陈述:
"回禀两位殿下,学生本为国子监生员。
一年前与其他同窗奉旨前往淮西河南实习理事,然而所见之事,令人痛心疾首:"
"洪武三年,陛下册封功臣,明确规定勋田数目。
但在凤阳一带,公侯之家肆意妄为,纵容家仆强占民田,已是常态。
他们将百姓农田夺为己有,视民众为私仆随意使唤。
稍有怨言者,轻则挨打受辱,重则倾家灭族。"
"陛下曾颁布政令,准许乡里德高望重者担任乡老,若官员违法乱纪,乡老可组织村民前往县府乃至京城告发。
然而近年来,凤阳淮西开封等地乡老屡次上告无门,反而遭公侯府派出打手堵截斩杀。
死在申冤路上的百姓数不胜数。"
"我等同窗目睹这般惨状,决议共同进京伸冤。
岂料却被当地官员污蔑成元人奸细,同伴尽皆被害。
学生侥幸逃脱,如今却是被悬赏通缉之人,只得苟活至此。"
诉说到此处,铁铉早已泣不成声。
稍作喘息后,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染血的白绢。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硕大的“冤”
字,下附众多签名和血掌印。
"这是我代表数千凤阳淮西河南百姓呈上的诉状,恳请两位殿下转呈陛下,还三地苍生公平昭雪!"
说罢深深叩拜不止。
此刻,无论是朱棣还是朱楠都已面色沉凝。
倘若铁铉所述属实,那这样的吏治黑暗,权贵勾结横征暴敛,简直骇人听闻。
这等情形若持续下去,岂非要激起民愤天下大乱?光是想到这些,就不禁让人寒毛直竖。
此时,道衍和尚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著,这时他单手举起,施了个佛礼轻声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自凤阳而来,就听闻这么一句花鼓词。」
他随口念道:「说凤阳,唱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
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之中有九年荒。」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响。
「啪!」——一张桌子应声而断。
却是朱棣再也压抑不住心头怒火,挥手一掌将旁边的木桌拍得四分五裂。
「好一群公候,好一群官员!果然配得上大明的称呼啊!」朱楠的怒意已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