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听到动静,朝他这边斜了一眼:“笑啥子笑?有屁快放!
前世的师傅就是个臭脾气,陈一墨都习以为常了,自然不会生气,反倒客气问道:“咱这收不收硬片儿?”
硬片,算是行话,瓷器的意思。
徐青山听他不像是瞎打量,总算也来了点精神。
“看成色收。”
“行,您给掌掌眼。”
陈一墨从怀里掏出布块打开,露出下头几片碎瓷。
徐青山原本还没当回事,等他看清东西,立马来了精神。
瞪着一双牛眼扫了几眼,似乎是没把握,他连忙翻出个放大镜,细细打量。
陈一墨安静的等着,也不催。
他很清楚自己师傅的眼力,不会放过好货的。
“啧啧,好家伙……官窑真皮!”
果不其然,徐青山很快看出东西的价值,随即有些惋惜道:“可惜是碎片,不然价值连城。”
“我姓徐,老弟姓什么?”
“免贵姓陈。”
“行,陈老弟,这些我全收,给你打包八洞。”
行话,八十的意思。
陈一墨则是摇头:“我这可是正经的老虎洞出品,而且是熟坑,得六块(六百)。”
徐青山立刻瞪起了眼睛:“不行!熟坑归熟坑,也得按行价来,最多给你三块!”
虽说是自己前世的师傅,但陈一墨讨起价也是完全不惯着。
一老一少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最终定了五块,各自乐呵呵的收了东西。
完事徐青山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我说你年纪轻轻的,眼力这么毒,行话也熟,干多久了?”
“都家传的,出的这几件也是祖上留的。”
“难怪。”
徐青山点头,准备再客气两句,陈一墨却是主动开口道:“老板识货,正好我家里还有几件,您要不跟我走一趟?”
“也是硬片儿?”
“老窑,青花。”
徐青山顿时心动了。
没太多犹豫,他直接答应下来,不过长了个心眼儿,还叫上四五个伙计跟着一块回村。
路上经过供销社,陈一墨没忘拿着钱,去换了几斤猪肉跟鸡蛋,顺带抓了半斤大白兔奶糖。
“会疼媳妇儿啊。”
徐青山瞅着他乐道。
“给我嫂子的。”
陈一墨笑了笑:“哥走得早,剩嫂子把我拉扯到大,挺不容易的。”
嫂子常年劳累,虽然看着丰满,实际上身子虚的不行。
他时常半夜听对方咳嗽。
眼下有机会,得给她补补,再找个时间去趟大医院检查检查。
“不忘本,挺好。”
徐青山欣赏的拍了拍他肩膀,但陈一墨却是笑的苦涩。
回想前世,嫂子大部分的苦难,其实都是因为自己不成器。
他亏欠她的几辈子还不完,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