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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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临近黄昏的同一片天空下。
夜风清冷,殿门头青灯昏黄。
朵朵洁白的兰花,在夜风中吹出簌簌的声响。
欢喜寺辖域内禅音渺渺,缕缕香烟于佛寺内升起,偶有几位佛童行走参拜,内里僧舍房门紧闭,夕阳下垂立的梵钟隐隐回响。
寺庙聚扎的后方,丘陵众山叠坐,两位持手炉吊燃灯的佛童在山路上行走着,顺道点燃起诸多山峰洞府前的香坛。
走到一处亭台隐隐的偏僻洞府,其中一年龄稍小的佛童点过香坛后,转眼望向洞府亭台,眉关紧锁:
“师兄,这剑阁来的施主打坐冥想多久了。”
“眼看有几日夜了,一动不地的,这头上都快结蛛丝了。”
“还真是苦修,黄丰师兄去了剑阁是否亦如此般?”
“哼哼,我宗术法特殊玄妙,黄丰师兄去了剑阁能苦修吗?”
“也是也是。”
闲言碎语散落在洞府外的小路上,亭台上,俊秀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两行清泪从眼畔处徐徐落下。
当日皖娘和黄丰的淫靡一幕,在苏云脑海内久久不能消退,几至入魔走火之境,得亏剑阁心法“清静经”有清心寡欲之效,一度冥想熟念心法后,求死之念才稳定下来。
梳理幕幕荒唐之后,苏云顿悟了,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如今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才是。
念头通达,叶落无风而起,苏云沉沦之意尽散,几日未动的身骨噼里啪啦作响,缕缕灵力涌入体内,随着起身,一重,两重,三重,修为直破三重小境界,入归灵三重境。
望向洞府之外的深深寺院,苏云解开腰间系带,将身上衣衫脱下来,于纳戒里取换出一身漆黑如墨的夜行衣,又戴上套“人皮面具”和黑布。
所谓的“人皮面具”是江湖上乔装打扮必备的工具,就如同一张面皮,贴搭在脸上,用来改形易貌,但一般江湖上的人皮面具都是粗制滥作,很难骗人,于是苏云便又在外头蒙上黑布。
如此一番改变装扮后,苏云提起名为绿卷的长剑,青锋出鞘,望向寺庙深处:媚药、欢喜寺、小腹印记?
一切种种,皖娘等着我,我一定找到解药来救你。
想罢,一道身影消散在洞府之内。
欢喜寺身在他国,苏云对其也不算特别了解。
实际上,苏云多年身居剑阁修炼,对于修仙宗门的认识不多,基本上除了剑阁,或是皇城的女帝,以及仙宫的汩汩之外,其余一概不同,甚至几个洞虚的名字,也就知道几个而已。
而欢喜寺身在他国,苏云对其自然不是特别了解,但也从多年剑阁关于两地交战的情报中得知过一些,欢喜寺为蛮族提供药物,此药物能激凡人的血气,变成战场上的无情杀人猛兽之类的事情。
如此外还有一件,那便是欢喜寺有过一次洞虚现身宣扬佛法的情报,情报中,这位洞虚已年满数百岁,想必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寿数,方才现身给宗门留下衣钵。
欢喜寺虽与剑阁同为一流宗门,可身为佼佼者的洞虚,神识通天的存在应该不怎么多,苏云幼时常常为了贪玩逃避娘亲的神识追寻,练就了一身隐匿行踪的好本身,连在洞虚境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能呆藏许久。
苏云无法估算欢喜寺,到底有多少高修为的和尚,但怎么想应该比剑阁修士多。
一路沿着院墙小道,苏云均低下腰小心翼翼前行着,脚尖精准地踩在枯叶缝隙间,几乎不出半点声音,大气都不敢喘。
在穿过前院高墙后,便来到侧旁低矮的后院,透过百叶窗观察,里头栽植有一颗古老破败的菩提老树,四周住房门紧紧闭着。
已然入夜的时间,房间没有升起一点烛光,谨慎观察良久,苏云点地,身子如轻燕般翻过院墙,进入了欢喜寺的腹地,里头占地很大,禅房无数。
在数日前,苏云初来报到时,便观摩到有大概数千的光头和尚居住在其中。
而要摸清黄丰用了什么诡怪药物,导致皖娘变成那番模样?
还得从这些和尚下手。
最好的方法是摸到欢喜寺记录功法、药典的房所,若不成济,也得抓走一个修为低的小和尚问上一问。
至于苏云为何不当面索问欢喜寺,原因无二,得知皖娘的事情后,最坏的结果便是连夜撤回剑阁,想必娘亲应该有办法,但该死的是,在苏云清醒过来后,曾想过办法用天遁牌联系娘亲,可天遁牌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像坏了一样。
而退路之行唯有一个人,因此苏云才打算闯一闯欢喜寺,能再回程时,偷到解药便最好,那时也不用娘亲得知皖娘被黄丰蹂躏的事,皖娘清醒后,也不至于太丢人,心境不稳。
跃入寺庙内。
是处于后院,人影罕见,苏云走过两处回廊,打开十数间没有亮起烛光的空禅房,里头仅陈设有蒲台,木床,简陋无常,木桌上布满了灰尘,应当都是平日无人居住的缘故。
再这么找下去,无亦于瞎子摸象,妄想一夜找到藏经药殿,几乎不可能。
如此一间间探,说不准哪次摸到比自己强的修士,就打草惊蛇了,何时能找到结果?
苏云眉头紧锁,靠着墙望向院头廊道百步之外错落的几道人影,要不要冒下险,绑个人来问问?
踏踏……
就在思索之时,一道微不可闻的脚步忽然出现,苏云心中不由地一颤,连忙隐于夜色暗处。
侧眼偷望,只见身着破烂袈裟的老和尚,提着一盏油灯,缓步从廊道走过……
老和尚看上去有古稀之貌,脸皮枯黑皱皱,弥耳宽厚肥大,一堂白眉长长落下,眉间点朱砂记,苏云不敢以神识探求老和尚的修为,但观其脚步虚浮的模样,又实在不像什么大能。
决意之下,苏云沉气敛息,距离数十步借着夜色昏暗,远远地跟了上去。
这一路,老和尚走得很慢,过处也没有人影,苏云尾随得十分安全,在寻到一处独落的禅院后,老和尚便走了进去还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