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芳澜竭力想将他的大手甩开,却始终无法挣脱,气急败坏下,抬起另一只脚,力往他肩膀上一蹬。
然而立足脚一滑,重心不稳,大屁股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板上。
“老婆!?”大胖赶紧爬上前去,吊着斗大的泪珠紧张道:“老婆你摔着哪儿了?屁股疼不疼?有没有事?”
芳澜怒上心头,坐起来就是一巴掌,“滚开!谁是你老婆!”
大胖主动把老脸迎上去,“老婆你打,用力打!”
皮糙肉厚,打也打不动,芳澜又气又急,握起粉拳直捶地板。
嗙嗙几声,哀怨更上心头,她仰头嚎啕大哭起来,“我是造了什么孽啊!老的小的都是坏种……啊啊啊啊!!!”
“都怨我,都怨我!老婆你说,只要你能消消气,我什么都为你做!”
芳澜嚎了半晌,许是哭累了,抽抽着泪珠,抬起手背,随意抹掉从鼻腔中流出的泪水,甩手指向面前的胖脸上,“你去死!”
“……”大胖愣了愣神,小心谄媚道:“老婆你说个其他的,除了个这个都行。”
芳澜腾的一下从地板上站起来,气势冲冲地就要去撞墙,“你不死我死!”
门口的小何急得直跳脚,背过身去,捂着手机泪汪汪道:“姐姐你到哪儿了啊?秀华姐他们还没到啊?”
“山脚下了,马上上来!”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小秦开足马力,载着小马母子飞驰在上山的道路上。
稍后一行人下车,脚步匆匆进入豪宅一楼大厅,往日负责接引的佣人不在,只因在事之际阿冰反应及时,立马将两姐妹意外的所有无关人员支到了山脚下的外宅里。
“鑫杰今晚到底有没有没把我们的事说出来?”秀华确认道。
“主卧室师傅监听不到,鑫杰自己是说,他只交代了王总策划的那件事。”
三人上了电梯,秀华再问道:“他还是不愿意回来?”
小秦愁眉苦脸,“他电话都关机了,看来是铁了心要在外面躲这烂摊子。”
秀华长叹一声,望向电梯门,随后电梯停在三楼,刚踏出几步,她忽然停下,转头对小秦交代道:“你先进去知会一声,记得别多说,要假装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小秦点点头,加快脚步,先行闯进不远处的主卧。
不多时候,房内的哭嚎吵闹声戛然而止,显然秀华母子的到来,对稳定芳澜的情绪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秀华顿时安心了些,看来小胖子确实没有多讲,否则芳澜会作何反应,委实难以猜测。
小马沉默了一晚上,突然开口,“妈,既然死胖子没有乱说,我还是不进去了。”
“也好。”秀华表示赞同。
儿子此时露面,或许时机并不恰当。
芳澜她一向视小胖为心头肉,从小连手指搽破个皮都要心疼半天,这次猛地被儿子暴揍成猪头,可想而知,心中有多难受,所以她此前的一些行为,秀华是理解的。
为母则刚,社恐的她不光杀到家中来问责,连带着自己这儿都没给好脸色,冲动之下,什么“小小年纪恶毒心肠”之类的话都说出口。
两方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这便是为何今晚得知真相后,一听到自己前来,她便立刻收敛住脾气,不再暴走。
几分钟后,等来小秦的示意,秀华拍拍儿子的肩膀,迈开脚步,单独进入了对面的那间卧房。
如秀华所料,尽管芳澜有一肚子委屈,但出于愧疚和“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她强忍下嘶吼怒骂丈夫丑行的冲动,只坐在床沿默默垂泪,聆听自己那流于表面形式的说和。
过了一会儿,大胖识趣地从屋内离开,单独留下秀华,继续安抚媳妇儿。
他出门看到小马,低头轻叹一声,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地走到身边去站住。
……两两无言,这对契爷和干儿,也有段时间没说过话了。
当时亲儿子被暴揍,不仅是芳澜气炸,大胖自己都忍不了,事后也单独找过小马,厉声质问他不干就不干,为何要下此狠手?
然而小马始终保持缄默,气得他丢下几句狠话,摔门就走。
至于大胖得知事情的详尽经过,还是从康复后的亲儿子口中。
面对儿子要自己去给小马道歉的请求,大胖实在难以克制心中的怨气,盛怒之下,不光又给了这狗儿子两个大逼兜,还将他身边的几名小女仆都给打包送走。
其实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事之前,小胖已经找过小马好几次,小马除去厌烦,倒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和举动,只一味地躲;但就是在那天,面对小胖又一次的劝诱,小马不堪其扰,终于出言狠狠回怼了他。
小胖在与父亲的自述中承认了当时确实是自己不对,整天缠着好友自己也嫌烦,吵着吵着就吵急了眼,于是就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大胖问他说了些啥?
小胖支支吾吾了半天,避重就轻地捡了一点什么“肏妈狂魔”、“假装清高”来说,随后在大胖的追问下,他才交代自己当时情绪上头,还讲了“亿点点”攻击小马母亲的脏话。
由此,大胖便懂了,对将母亲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干儿子而言,他这是火上浇油,堤坝上撅窟窿,整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被暴打。
一想到自己同干儿子说过的重话,再一听狗儿子还要自己舔着脸去求和,大胖心里的气死不打一处来,所以就有了后续的逼兜和惩罚。
连锁反应,是小胖觉得自己好委屈,我还不是受你利诱才去办的这破事?这下惹毛了好兄弟,到你这儿还要受窝囊气,这日子简直没过了!
思来想去,小胖便觉得干脆捅到老妈那里去,让她也知道这人的嘴脸有多可恶。
……
又站了十数分钟,大胖微微转头,低声说道:“……林林,我们下去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