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动作很僵硬,可速度也算很快了;我吃准它正要从头顶扑下来的瞬间一矮身,直接躲过它,折身重新跑进走廊。说实话,这间病房的构造很眼熟,简直和七院一模一样!
走廊尽头传来它的怒吼,我不敢回头,每一次看到母亲的脸被顶在一个扭曲的黑色人影身上就让我觉得崩溃。如果没有意外,走廊另一头也一定是被封死的,我不想冒险,于是在经过刚才的房间时直接跑进了那扇打开的铁门,将门用力关上。铁门外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它正在外面拼命地撞门想冲进来。
要打开门只能从外面拉。我不知道它的智商有没有进化到那种程度,但那天晚上袭击我的怪物是完全有正常人的智商的。门外的巨响经过了很久才停止,周遭再一次寂静下来。
黑暗中,我松了一口气。
眼睛被眼泪糊住了,自己到现在居然还没疯掉真是奇迹。我靠着墙,将头靠在膝盖上,蜷缩起来。外面还有什么东西?昆麒麟会发现我被抓走了吗?我父母多久会报警?——这太不妙了,因为他们以为我最近住医院。
现在比较明智的选择可能只有在这里等待救援了。
我深呼吸了几次,让头脑清醒了些。人在黑暗中很容易精神紊乱,如果我没有砸掉那个灯说不定还会好些。狭小的空屋中,我让自己躲入墙角,试图先小睡一会。
没有用,睡不着。
现在浑身都在发颤,一部分是因为刚才的爆发性运动,还有就是因为恐惧。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先镇定,然后想办法恢复体力。谁也不敢保证那个怪物不会拉开门进来,万一它和猴子一样有学习能力呢?
但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想完这种可能性,一种让人浑身发痒的铁门开合的嘎吱声就传来了。
还是来了!
我靠着墙站起来,手机抓着木板。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倒是有一道风从左边吹来。
风怎么会从那里吹来?我是正对门口,如果门开了的话,风该是迎面来啊。
几乎是立刻我就反应过来——靠!开的不是面前的铁门,而是左侧的铁门!
屋子里有两扇门啊!
这一刹那我浑身的毛都炸了,简直一路从脚后跟凉到头顶。又来了吗?!这次来的是什么怪物,难不成顶着我爸的脸?这个策划人莫非是个港剧控,到最后还会笑着和我说对嘛一家人最重要的是齐齐整整?
我望着左边的黑暗,那里的铁门也许已经开了,黑色的门洞正对着这边。就这样一直等了三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要出去吗?不,还是不要了。刚才出去的时候就差点疯掉,这一次在完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简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就在这里等!管你顶着谁的脸,黑暗中又看不到,来一个干掉一个!
接下来,自己的感觉大概是十分钟。在原地站了十分钟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连声音都没。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有东西。
要不先过去看看?
我这样想着,就举着木板慢慢往那里挪。随着角度的变化,门后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发光。
要么是光,要么是灯。人在长久的黑暗中看到光线的时候难免激动,我感觉心跳得快了,小心摸索向那个白光。左边的门并不通往走廊,而先是经过了一段很短的窄走廊,然后到了一个大房间。
这个构造很熟悉——是病房的结构。
也就是说,我现在身处于这个废弃病房的室,旁边是护士台,这个排布和七院是一模一样的,我闭上眼睛都能回忆出原先它的模样——木地板,淡绿墙,有小阳台。病床正对电视机,左侧空调,右侧是床头柜……
但现在,病房里是空的。
白光的所在是病房里的洗手间。其他病房里是淋雨,室则是盆浴带淋雨。我走到它跟前,发现那是一根小蜡烛,被人点燃在镜子前。蜡烛好像有香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甜腻的香气。
不管这个光是谁点燃的,但至少有光源了。
我看了一眼镜子——方形镜,上面爬满了水银锈,几乎要看不清画面了。蜡烛照亮它的下半部,镜子底部有一行小红字,我凑近了些看清了它。
——“上海市第七人民医院”。
……这里是七院?开什么玩笑?
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但是有两点是明确的——这个地方的构造和老病房楼一模一样,所以我敢百分百确定。但是老病房楼已经被烧了,这里显然没有。
除了老病房楼,没有哪里还会采用这样的结构了。镜子上的字又是怎么回事?这样的镜子确实是七院老病房楼里用的,下面会有医院标记。
匪夷所思。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先不去想。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逃不出去,就努力活到救援到来(如果有的话)。这个地方有什么秘密都与我无关,别去作死乱想了。
蜡烛真的很小,仅仅比生日蛋糕上的彩蜡烛粗一些,火光只有豆大,简直什么都照不亮。但是在这里会有一根蜡烛很不正常,为什么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的,这里会有蜡烛?
我把蜡烛拿起来,尽管光线不亮,但是聊胜于无。这间洗手间不大,左边浴盆右边座便器,中间是洗手台。我往浴盆那走了几步,想从那里开始绕一圈看情况。
然而当火光凑到浴盆旁的时候,一只手正静静搭在浴盆边沿。
我惊了一下,但还没有到吓昏的地步——说实话,在现在这种已经糟到不能再糟的情况下,遇到一具尸体其实是不错的,至少尸体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