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春暖花开,上官锦绣得空,将刘嬷嬷布置的功课复习了一遍。她静静地坐在窗旁,翻看书本,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花草树木,心情甚好。
不一会儿,有个丫鬟急匆匆地赶来,说道:“小姐,有贵客到访。”
上官锦绣心中生奇,站起身来,向她问道:“你所说的贵客,可是皇家中人?”
“禀小姐,是二殿下。”
“二殿下?”上官锦绣眉头一紧,越发困惑不解,因此决定前去一看。
她换上了一身典雅的淡粉色衣裙,上面绣着木兰花,着实雅观体面。
到了书房之后,上官锦绣瞧见面前站着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想来,他便是二殿下了。上官锦绣急忙低头,行礼道:“不知二殿下在此,小女子冒犯了。”
杨骜穿着一身深色锦袍,全身散发着贵族气息,气质非凡。他转过身来,道了句:“上官姑娘无须多礼。”
上官锦绣将头抬起,眼前之人五官分明,可她最先看到的是剑眉下那双深沉,又会说话的眼睛,他好像有求与她。面容俊朗,又透着一丝疲惫。上官锦绣不明所以,本想着再多待会儿,好听出杨骜此次前来的目的,但像是上官故早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不愿让她插足皇家之事,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她离开。
上官锦绣自然不大高兴,心中有些不安。她怕杨骜此次前来,是冲着上官故手中兵权,不过上官故一向忠于君主,不会结党营私。但还有刚才杨骜的神情,又是何意?上官锦绣一边忧虑,一边走到一个八角亭子旁,忽然听到有人朝这里走来。她回头一看,正是方才书房中的杨骜。
上官锦绣有些奇怪,行礼后,问道:“不知可是殿下迷了路?”
杨骜无视上官锦绣方才的问题,微笑道:“在下说过,上官姑娘无须多礼。”
上官锦绣道:“殿下与小女子身份有别。敢问殿下,为何在此?”
“不瞒姑娘,此次前来,正是愿与姑娘聊上一番。”杨骜看向不远处的亭子,随道:“不如,你我坐下聊吧。”
二人走到亭内,坐在桌前。上官锦绣看到桌上茶杯放的正是前几日舅母送来的上好茶具,这倒不失了他们上官家的身份,不过壶中并没有茶,也没有水。上官锦绣正想起身,却被杨骜拦了下来。
“上官姑娘不用麻烦,在下就与姑娘说几句话,便也要回宫了。”杨骜见上官锦绣没有吭声,便继续说道:“上官姑娘聪明绝顶,想是已猜到在下前来的缘由。”
上官锦绣一笑:“小女子也是刚刚在书房得知殿下前来,先前并不知晓,更不知其原因。”
杨骜淡淡一笑,言道:“姑娘才识,早在两个月前中书令府内便已见识过了。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女子会理朝中事,会知天下事,着实为上官将军感到惋惜,也为上官家世世代代感到惋惜,但在那之后,我对此等看法,截然不同。”
上官锦绣稍稍抬眸。两个月前,中书令府内?
正在上官锦绣回想当时所发生之事,杨骜有意提醒,开口说道:“那日我与先生到永和家中,见到了两个在屏风后的女子,后才得知,永和竟心有所属,与中书令约定,若能得到先生肯定,再入朝为官,便同意这桩婚事。”
那日之后,一切顺遂。中书令长子苏樱行冠礼,得字“永和”,又与礼部尚书二女定下婚约。
杨骜又继续说道:“先生出题,我等答题,写入卷中,再交于先生。我曾看过永和那日的文章,我因他终于明白利害得失、权衡轻重而感到欢喜,殊不知是有人提点。先生以为是他为娶到伏姑娘之缘故,可事实并非如此吧。”上官锦绣听闻,再一次看向了杨骜,不过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她眼中有些惶恐,手中也渐渐冒出冷汗。
大概回想完当时发生的种种,上官锦绣故做平稳,向杨骜问道:“不知殿下,何以断定?”见杨骜没有答复,上官锦绣又继续说道:“苏公子如今已行冠礼,在中书省任职,那定是才华横溢、博学多识,或许当真如太傅所想,为心爱女子,而奋力向前。当初……”
未等上官锦绣说完,杨骜便突然开口打断:“当初你是受伏姑娘所托,而助永和的吧。”
上官锦绣一愣,心中奇道:“已过去两个月,殿下究竟何意,难道是想降罪与我不成?”
杨骜没有看她,后接着说道:“作为永和的朋友,我自然是高兴的,我与他除好友,未来亦是君臣。”
上官锦绣一怔,就算是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但陛下并未立储,如此说来,方才杨骜所说的“未来亦是君臣”便成了大逆不道、揣测圣意之语,也露出了他心中的野心。上官锦绣疑惑不解,她与杨骜并无交情,他怎会毫无掩饰,如此坦诚。
杨骜猜到上官锦绣心中顾虑,便道:“与姑娘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想告罪于姑娘或将此事告知太傅、中书令等人。我想邀姑娘共谋大事。”
上官锦绣又是一愣,看着杨骜极为认真的眼眸,心中也是动了心思。上官锦绣看了看两旁,说道:“不知殿下可曾与我父亲说起?”
“从未。”
上官锦绣松了口气,又好奇问道:“那殿下又是如何瞒过我父亲的?”
杨骜道:“我母妃近日身体不适,凑巧与姑娘的舅母关夫人是同乡,想到少时喝的菌菇汤。”
上官锦绣顿时明白,嫣然一笑,说道:“于是殿下断定我得舅母真传,也会做这菌菇汤?”
杨骜亦是笑道:“不敢,是从永和口中得知,姑娘做得一手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