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床前的紫金香炉吐出淡淡的幽香,细碎的阳光透过甘黄色的竹帘照在男
床前的紫金香炉吐出淡淡的幽香,细碎的阳光透过甘黄色的竹帘照在男人的脸上,窃去半点光泽。
陈十年躺在床榻上。
“咯吱”,开门声微微响起,床上的男人轻轻动了动指尖,接着又没了动静。
约摸一炷香後,陈十年勉强睁开了眼,有力无气地捏了捏眼角,顿时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殿下!”进来的侍从见他醒来,顿时欣喜若狂。
陈十年见到眼前人也不由得一愣,竟然是阿弥,那个很久以前便被他带回太子府的小护卫。
所以,他回来了?
陈十年不可思议地环视着整个屋中的摆设,银丝金线的云鹤屏风半挡在床前,剔透的玲珑盏还如从前那般整齐的摆放在桌上,花梨石案上摞着各种书籍,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他住惯了空无一物的府衙小屋,再回太子府时仿佛像是一个前来参观的客人。
真的过了太久了。
门外又着急忙慌地跑进了两个人,女子是一贯侍候的阿萝,站她身旁的男子他还有些印象,是自己安排到丞相府的阿疏。
阿疏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眼神里熠着光却又透露着一种出奇的平静,他一身玄衣站在陈十年的面前,隐隐透露着几丝疏离之感。
但陈十年以为不然,是他等了太久了。
他怕自己像被人弃下的棋子一般无人问津,怕自己再次沉于暗处。
人心是戳不透的冰,是长剑穿不透的铠甲,是馀温可以捂化的雪。
“今日是带我回来的罢?”陈十年从屏风後慢慢走出,那声音明明清冷如月光,却总是给人一种煦和之感,“这麽长时间,辛苦你了……”
男人躬身行礼,“微不足道。”
陈十年闻言不由得一笑,这小护卫还是这般不善言辞,“今日周丞相本就没打算下杀手吧?”
阿疏身姿笔直,应声道:“是,他只是想试探试探,殿下的朋友都未曾受伤。”
站在桌前的男人只随手套了一只玉扳指,动作间,见那人还跪在地上行礼,无奈摆摆手道:“起来吧,以後你便留在府里,不必再去周相那了。”
“谢殿下!”
他的声音铿锵且沉重。
陈十年挥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了,他坐在桌案前,空洞地望着远方。周相将他太子府里的人训得这般规矩,定然是下了不少功夫。也不知这位好丞相接下来会有什麽动作。
他撑在案前揉了揉眉心,再度想起了她。
*
盛京城郊
一心赶路的衆人总算见到了“盛京城”三个大字。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陈六年扬着手中的马鞭欢声呼喊起来。
车里的江迟依旧郁郁寡欢,她这一路上只靠在车上睡觉,半点不肯出来透气。霜荌早劝了几遭,于事无补。
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做此事是得带着掉脑袋的风险。盛京城并不是所谓的最终点,它只是另一件事情开始的一个起点,他们没有笃定的答案,更没有几成必胜的把握。
拳拳赤子之心,便是他们唯一的傍身之物。
马蹄踏进城门,他们再也不会是从前轻松快活的小衙役了。
大开的城门里是人山人海的热闹街市,高入云端的飞檐阁楼只是一间食肆,就连这里的裁衣坊都是有七八个小厮时刻伺候着的,街头的幌子如落英般在空中纷飞。
这般繁华之地,于他们来讲也只是个陌生处。
马车直入驿站,那里的人告诉他们:“今日见不了陛下。”
江迟搓着手中的淑然佩,很是嘲讽地念叨了一句:“这城中还真是冷呀。”
凉风穿过盛京城东西二十四条街,却唯独被拦在了皇城墙外。御书房里碳火刚好,茶香弥漫着整间屋子,镶金纹的檀木案桌上奏折累积,元禹帝从中冒出头来,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舍得回来了?”
“父皇早就知道了罢?”
陈十年慢条斯理地吹着杯中的热茶,不紧不慢地反问。
“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话,父皇怎麽会知道你去哪了?”元禹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扬眸望向那个身披锦袍的少年,“行了,那就给朕讲讲此行有何收获罢?”
“不虚此行。”
元禹帝端起茶盏,摇头苦笑,总结得倒真是言简意赅。
“细以言之呢?”
“恭喜父皇,您有孙子了。”
元禹帝一口茶水喷出来,顿时愣了。虽早有消息传来说他的好儿子藏身清河县里,但信中可半点没提孙子的事儿啊!
这小子真是满口胡话,越发放肆了,竟然敢编出这样的鬼话来糊弄他!
他是老了,但不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