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江迟一震,猛然擡头。 入眼是一片漆黑,只有门前远处稀
江迟一震,猛然擡头。
入眼是一片漆黑,只有门前远处稀疏地亮着几盏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正渐渐向她逼近,暗处发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此刻的惊慌失措。
那人皱眉时连带着脸上暗沉的雀斑也跟着移动,尤其是男人手上的那块圆形印迹让她有些难以抑制的慌乱。
她贴在檀桌上的手指微微颤动,略有些冰冷道:“陈巡抚,您……今日怎麽有空来我这?”
话毕,江迟又紧跟着吞了一下口水,方才发颤的嗓音已然被自己藏下,可那明显起伏的胸口已然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他越是沉默,她就越发慌乱。
那日,陈亭远遣人送来九瑶花本就是取她性命的。
……
江迟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眸子,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更是以一副不逊之姿强压下心中的惶恐,尝试令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心跳恢复常态,思绪却更加敏捷。
他既是要保牢狱中的廷夷,又要灭她的口,那真正的来意便只能是一举两得了,也不知他今日又找了什麽由头来……
“陈大人自然是来恭贺我们夫妻新婚的!”门外远远传来几句清朗的嗓音,江迟知道是他。
再回头望去时,他正提灯向正厅走来。
他一身月白锦袍被身前的灯盏映得发黄,腰间的的君子佩巍巍晃动,一如往昔般地温文尔雅,只是眉宇间略多了几分英气,更像是话本里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少年判官。
……又像是来解救她的神明少年。
她心中忽的一动,“倒也不是光中看不中用的那种。”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微眯眼打量着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眼角却有稀疏泪痕闪现,他轻叹一声:“我家大人怎的羞红了眼?”
柔柔的指腹滑过她的眼角,似有似无地触碰让江迟心中一颤。
她擡头望他。
陈十年颔首浅笑,“是我来迟了。”
“看你们新婚夫妻这般恩爱,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倒显得多馀了!”陈亭远从暗处走来,带着几声咯咯的笑意。
陈十年点燃了屋中蜡烛,整个正厅忽地明亮了起来,等江迟再看那张脸时似乎也没有方才那般骇人了。
“早听闻巡抚大人与尊夫人也是琴瑟和鸣,恩爱不疑的一对佳人,那可莫再要笑我们夫妇二人了,我家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胆小害羞呢……”
陈十年不动声色地握住江迟的手,又道:“陈巡抚方才那般摸黑地藏在正厅里,正吓到我家大人了。”
陈亭远闻言笑了笑,江迟也无奈跟着笑笑。
这话就算是说给鬼听,鬼都不会信!
真不愧是做夫子的嘴,花言巧语一句也不少。不过好在他来了,这样她都不必开口了,只静静地坐着看戏,岂不妙哉?
“哦,是吗?”
“我听闻江大人几次带人下矿山都没带一点犹豫,怎麽还怕了黑,难不成是本官太吓人了?”陈亭远靠在木椅上,神情淡漠却又略含笑意。
给人一种铺面而来的虚僞感和阴险感。
“怎麽会?”
“我家大人既不怕黑,也未曾觉得巡抚大人吓人,只是这在暗处藏着一个人突然冒出来,任谁都会惊慌的吧?”
江迟老老实实地看着自家夫君舌战老匹夫,心中何止一个得意!
只是不知这老匹夫在这来回套话究竟有何目的,磨磨唧唧偏要在这浪费时间。
坏人死于话多,他不知道吗?
江迟看着那老匹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恨得咬牙切齿,只狠狠地向他翻了个白眼,“快滚吧老匹夫!”
“听闻今日江大人又探矿山了,可是有何发现?”
一番东扯西扯,这老匹夫终于问道了点子上。这次江迟忍不住先一步开口,“确实有些小发现。”
“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得浪费巡抚大人您的耳朵……”
陈亭远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追问道:“怎麽无关紧要,这也是涉及到清河县的事情,我作为巡抚怎能置之不理?”
“那倒也是,那我且就同大人讲一讲吧。这矿洞里边儿其实压根什麽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非说我们这矿洞里有金子,我带着人仔细搜查了八遍,也没找着有什麽金矿。”
“更何况那个矿洞里边儿都是死路,能有什麽金子银子的呀!”
“一个个都是些听风是雨的看客,非要信什麽谣言,我看就是要把他们下大狱他们才老实,你说是吧,陈巡抚?”
见江迟在正厅里插腰讲得火热,陈亭远只好应声点了点头。
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陈亭远早有了心思,他来时明明见着衙役们搬了好几个大箱子进院,怎麽可能会没有收获,只是一直在提防他罢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陈十年,随即微微蹙眉。
陈十年是个外人,一张嘴讲得牛都能上天。若是这府衙平白起火,烧死了所有人,他定然会将这案子讲得离奇古怪,引人怀疑。更何况,他就听闻着陈十年是个失忆走丢的富家公子,若是沾了什麽大人物的边,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