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江迟虽还有些倦意,但早已被门外的骚乱惊醒了。她推门出去的那刻,正撞上迎面而来的陈十年,“外边出什麽事儿了?”
“矿山忽然着火了,我得需要你帮我一下!”说罢,陈十年拉着江迟走到案桌前,为她铺平了一张宣纸,“阿迟,现在要尽快把清河县的水系图画出来,这样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江迟斩钉截铁。
片刻後,一张墨迹未干的水系图便展示在陈十年眼前。
他上下扫视着整张水系图,视线停留在两条河道的交叉之处,可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复杂的神情。
修长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摩挲,蹙起的眉头似是举棋不定,又像是进退两难。江迟同样是守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确实只有那段两河交汇处是离奚山最近的,可那处山路陡峭并不好走,挑水也很困难。
陈十年的指腹轻轻描摹着图上的长河,眼角微垂,眉宇间带了几许深思,“旁边这条小河离得是有些远。。。。。。”
昏暗的烛光一席摇曳,融化的喜烛悄然滴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在被红绸挂满的房间中,一对新婚的少年夫妻正趴在案桌前冥想良策。
以人力运水灭火,终究只是个笨法子,若要真正的快速灭火还需引流。
约摸半刻左右,陈十年心中一动,眼底忽然浮起一抹狂喜,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向身旁的有些发愣的少女道:“还请夫人帮我找些大竹管来,我们带去北边那条河道。”
江迟偏头,立时应道:“放心,我马上带人去准备!”
……
清河县西门外有一条从北边来的不进城的小河,水流不急不湍,人们都管它叫“小条河”。只是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条小河,毕竟小条河远没有护城河的威望。
小条河不深,只是约摸到成年男子的膝盖上边一截,即便是江迟下去,也只是到大腿处的水位。
江迟带着衆人联结好数根大竹管後,这才发现原来陈十年是要借着曲折的地势用连筒法引水。
在小条河的下游铺好竹管後,陈十年与江迟便火急火燎地去了山上,只给清澈见月的小条河留下了一双拉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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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山上,火势已有消减之势,但浓密的黑烟掺杂着炽热的火焰熏得人睁不开眼睛,,一阵猛烈地咳嗽声响起,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拎起一旁的水桶便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浓雾之中。
“江迟!”
陈十年刚开口,那红衣女子便已经用湿布捂着口鼻冲进了火场。
男人并未犹豫,匆忙地向一旁的负责搭接水筒的衙役比了个手势後,就紧跟着也冲进了火场。
光四射间,他看到她在黑暗之中奔波,看到她被火熏得满脸的泪痕,却依旧提着手中的水桶本想那处火光。
“江迟!你给我回来!”
他大喊一声,然而那抹瘦削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陈十年的双眸微红,紧攥的拳头在不知觉间已是青筋毕露,一桶一桶的河水泼向这座正在背火灼烧的矿山。
不知过了多久,在连筒引水的帮助之下这场大火总算是被平息了。一片混乱的哀嚎声和被烧焦的木屑与灰烬混杂在一起,只会让人一再厌弃。
终于,浓烟消散,露出依稀的人影。
陈十年再回眸时,只见着那位红衣少女搀扶着一个什麽人向他走来。“啪嗒”一声,男人手中的水舀落地,猛然向那奔去。
“阿迟!”
“你怎麽样?受伤没?”
江迟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我没事……”
陈十年神情淡漠地从江迟手中揽过那位衣衫褴褛,满身灰烬的陌生男人,随手将他安置在了一旁。
他转身来到江迟身侧,一手将可怜兮兮地小姑娘揽进自己怀中,轻手轻脚地为她擦拭着额头上沾染地灰尘,“阿迟若是累了,便睡会儿……”
江迟摇摇头,反而伸手抚摸着自己身上的金丝衣衫,很是心疼道:“这麽好看的嫁衣,还真是可惜了……”
“这嫁衣哪有我家阿迟好看,我家阿迟可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