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花也开了,院里长时间飘着香。
苏忱捧着本书靠在美人榻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书上的插图,半晌问随意,“薛逢洲的身体如何了?”
“我不知道。”随意有些奇怪,“公子若是关心薛将军,去将军府看看就是了。”
苏忱没和随意说自己在和薛逢洲闹翻的事——虽然大概是他单方面的闹翻了。
他道,“我没有关心他。”
随意有些不信,不过苏忱这样说他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笑道,“这两日天气不错,公子可要出去走走?”
苏忱想了想放下书,“去吧,我也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话本。”
随意道,“我现在就去让府里备上马车。”
苏忱嗯了一声后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上似乎还留有被男人舔过的触感,让他浑身不自在。
苏忱别扭地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心想若是那个时候他没有那么不清醒,他会给薛逢洲一巴掌而不是由着薛逢洲亲。
……哪有人亲人是那么舔的,跟个变态一样。
苏忱蹙着眉越想越气,想冲进将军府骂薛逢洲一顿,想起薛逢洲说的那些粗俗之语,又怕把薛逢洲骂爽了。
不过苏忱转念一想,随意说薛逢洲如今生了病连床都下不了,他现在去奚落一顿薛逢洲,薛逢洲又能把他怎么样?
至于薛逢洲好起来之后……好起来又如何?他到时候就躲到白马寺去,佛门净地,他还不信薛逢洲敢冲上去对他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苏忱取了薄薄的披风披上往外走。
还未踏出丞相府大门,便看见了沈桓之,最近沈桓之来丞相府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沈桓之显然也看见了苏忱,他脚步一转朝苏忱走来问,“朝朝要出门?”
苏忱嗯了声,“打算去书铺看看。”
“我今日无事,若是朝朝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沈桓之说,“我对这些应当有些了解……只是不知道朝朝会不会嫌我烦。”
苏忱一笑,“你可是状元郎,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若是你愿意的话,上马车吧。”
沈桓之克制地抿了下唇笑,抬手替苏忱提了下衣摆这才上了马车。
“去城西的无涯书铺?”沈桓之问,“那里的书类齐全,或许还能淘到一些古籍孤本。”
苏忱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想买点话本来打发时间,他颔首,“也可,那就去城西吧。”
“城西距离我家近。”沈桓之又道,“到时候若是累了,也可以去我家休息一番。”
“那样怕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沈桓之连声说,“一点都不麻烦。”
顿了顿,沈桓之声音又低了些,“我如今住的府邸是陛下所赐,府里人也不多,加上我也不过五六人……我反而担心怠慢了你。”
“说什么怠慢这样的话,人多了反而吵人,我也习惯清静。”苏忱笑道,“更何况我们不是朋友吗?”
沈桓之微顿,他轻声说,“是,我们是朋友。”
“前两日我送了山水画给丞相大人。”沈桓之说,“这次他收了,虽然依旧无法报答他对我的提携,但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苏忱道,“做个好官吧,这样对爹爹来说才是最好的报答了。”
沈桓之定定看着苏忱,“一定会。”
苏忱莞尔,他撩开帘子往外看去,视线忽然飘忽了一瞬,随即蹙眉,好像看到了薛逢洲身旁那个叫林圩的……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苏忱只当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沈桓之又问。
苏忱摇了摇头,“没什么,看花眼了。”
无涯书铺算得上是望京最大的书铺,据说后面真正的老板是朝中之人,苏忱也只来过一两次,沈桓之看起来倒是经常来,一进去掌柜就笑着迎上来,“沈大人,你上次要找的书我已经给你留下了,需要看看吗?”
沈桓之余光落在书架前的苏忱身上,道,“拿来吧。”
苏忱的手指滑过书脊,他甚至能闻到书页里散发出来的墨香,应当是新誊抄了放上来的。
“有喜欢的吗?”沈桓之来到苏忱身边问。
“我看看。”
“这本喜欢吗?”
苏忱的视线移到沈桓之的手上后微愣,“这是……鹤游先生的游记?”
“是真迹。”沈桓之把书递给苏忱,“你常年待在白马寺,应该也很少出去游走,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书……只是心里觉得你会喜欢,所以自作主张的让老板替我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