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月没收谢璧递过来的袖箭,垂眸道:「大人担心民女安危,民女甚是感激,但劳大人如此惦记,民女实在惶恐。」
只是给她袖箭,竟能让她说出惶恐之语。
即便不是夫妻,他们也至少该是故友,又何至於此。
谢璧凝视她片刻,开口道:「我们……终究夫妻一场,就算已是今日局面,也不必刻意疏远,我送你袖箭,实是担忧你安危,毕竟抛却从前的事不提,你是朝廷嘉奖的奇女子,百姓心中的江小菩萨,你在我境内,我身为巡抚,自要保证你安全。」
这话说得甚是堂堂正正,江晚月若再推辞,反是欲盖弥彰。
江晚月接过袖箭道:「此物小巧实用,不过这是大人的私物,我拿着实在不妥。大人可将袖箭留下,民女这些时日会遣人打造一个类似的,再将此袖箭还给大人。」
「随你。」谢璧负手,望着院中的槐树低声道:「一个袖箭罢了,晚月,我们之间,真要如此泾渭分明吗?」
「大人,晚月和大人前情已断,本就是陌路之人。」江晚月抬眸,和谢璧对视,眸光澄澈明亮:「如此,对大人日後的妻子,也更公平。」
江晚月能察觉到,再次重逢,谢璧对她甚多照拂。
也许是对她有愧,也许因了他在乱世中的担当,也许是因了她也算救了他一遭……
但这些缘由都不重要,自己并不愿再和谢璧有任何牵扯,以後谢璧会有新的妻,她这个前妻,就该只存在於过往之中。
她嫁去谢家,已经受过了秦婉的苦楚。
她不愿世上再有一个女子,因她在这段错误的姻缘受委屈。
钝痛浮现心头,她的话,让他胸口发闷。
她平静地和他重逢,又一脸平静地婉拒他的接近关怀,甚至连说到他日後的娶妻,都是极为沉静的。
他的欣喜,悸动,怅惘,牵念……似乎都和她再无关系。
一刹那,谢璧有种如梦初醒的恍然。
明明他娶妻还像是昨日之事,可转眼,他们已和离,再转眼,他还会有别的妻。
在潭州这些时日,虽说他和江晚月每日都会出去,但二人从未碰过面,
如今仔细想来,倒像是江晚月刻意巧妙避开。
是了,和离後的夫妻,自该相避,也自该各奔前程,另寻姻缘。
他来这一趟,已是冒昧。
谢璧含笑点头,转身离去,大袖随风摇曳在空中,形如孤鹤。
潭州安稳後,秦朗几次差人送信让江晚月回碧胧峡,江晚月的亲友都在碧胧峡,她自个儿也是想回去的,趁着天晴,带上秋璃,英哥等人,顺水而下。
若珊在潭州医馆学医,平日甚是刻苦,早出晚归研究医典,医术也渐渐突飞猛进,百般不舍的辞别了江晚月,还说待医术精进後要去碧胧峡问诊,江晚月笑着应了她。
裴昀这些时日出外勘察军务,谢璧知晓江晚月回乡的消息,微微一怔,碧胧峡本就河流交错,是个勘测的好地方,谢璧思索半晌,将勘察水利抗战的首要地点也定在碧胧峡。
第42章第42章
几人虽是一起回去的,却是分乘两舟,一路上并未有太多交集。
这还是江晚月因救人江上小菩萨後,第一次回家乡。
碧胧峡很是热闹,从前的乡亲,还有闻风赶来的众人,都到码头上迎江晚月。
江晚月一行人一下船就被团团围住,谢璧和竹西雪影等人差不多同时下船,也被众人围拢。
大家自然也都瞧见了谢璧,碧龙峡码头小,两个人虽然刻意拉开了距离,但在众人看来却是一起乘船回乡的。
谢璧一身竹青纹长袍,看上去是个普通的温润文人,但碧胧峡和潭州离得甚近,再加上他前几日风头甚盛,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他就是两省巡抚,一时间人群开始躁动。
小小一个碧胧峡,菩萨和巡抚在一日之内都来了,让他们都不知该围着谁看。
再仔细想想,巡抚大人又怎会来到小小碧胧峡?便忙凑近谢璧问道:「巡抚大人,是不是咱们碧胧峡出了江小菩萨的事儿惊动了朝廷,又知道小菩萨要返乡,所以才让巡抚大人亲自相送?」
江晚月啼笑皆非,安静否认道:「您说笑了,巡抚大人来此地是有公事要办……」
热情的乡亲们挤挤挨挨,江晚月细瘦的身子几乎贴在了谢璧身侧,清冽的秋风裹挟了她的气息,谢璧握紧掌心,他知晓,和离後的他们在众人面前,该疏离陌然,可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已伸臂将江晚月虚虚护住,笑道:「确是有公事,但也确是来送她的。」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在他们心里秦家虽有钱,但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商人,江晚月是秦朗外孙女,秦家的船业不归她承接,她和离後日子想必也艰辛,谁知一眨眼的功夫,江晚月就成了朝廷表彰,百姓赞不绝口的小菩萨,还有巡抚大人亲自护送。
阿文和笛儿从人群里钻出来到了江晚月身侧,弯弯的眉眼闪着光,拉着江晚月聊碧胧峡的家常,江晚月也和他们笑成一团。
谢璧的目光落在江晚月身上,她一身杏色裙衫,在明媚炽亮的秋日阳光中,连眉梢眼角都是张扬生动的笑意,笑意里,有几分飞扬的满足和骄傲,让人瞧见也不由想扬起唇。
和京城时温婉守礼,战战兢兢的她截然不同。
谢璧望着她,几乎移不开目光,忽听身侧有人笑道:「巡抚大人,前几年您来我们这里祭祖,那时瞧着还像个清俊後生,如今比那时显得更沉稳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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