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你相信妈妈,咱这个城市没有比你这个更好的学校了,软件硬件,师资力量,全都是顶级的,多少人捧着钱满世界求人都进不去。
学校又不是只抓功课的填鸭式教育,兴趣班,社团,讲座,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这样你都觉得有压力,在别的学校你更受不了。”
简婕苦口婆心地劝他。
她一直庆幸的顾明台给孩子选了个好学校,贵是贵点,但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初中高中都可以直升,高考录取率永远第一,把别的学校远远甩下一大截。
“妈妈我”
"你们这代孩子啊,就是享福享惯了,我们那会儿老师可不惯着我们,粉笔头教鞭罚站,一样都不落。等你大点就知道了,老师能有什么坏心?都是为你们好!”
“可是”
简婕按住他的肩膀,也摁住了他的欲言又止,严肃地说:“北北,这个世界没有一件事是不辛苦的,先苦才会有甜,你这是典型的开学综合症,上开了就好了。”
顾念北只好哦了一声。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已经上了两周了,顾念北的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越来越郁郁寡欢,整天跟个小老头一样,垂头塌肩,话都不愿和她多说一句。
简婕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却又束手无策。如果没有和周小松闹别扭还好些,可以让他刺探一下军情做做工作,他在顾念北那里说一句顶得上自己十句。
这几天她也反省了,周小松诚然有他的气人之处,自己那天晚上确实也冲动毛糙了。
周小松也是个有脾气的,大概动了气,一好几天没见着人了。
这会儿,他正满脸无奈地窝在梁家的沙发上,看着杨佩文在那儿擦眼抹泪。
刚刚她打电话说自己头晕得站不起来了,唬得他丢下手上的一摊子事就跑了过来,谁知一进门她就说她好多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却屡试屡爽。
周小松也就是嘴硬,心其实软得一塌糊涂。
当下气得他扯着嗓子朝她喊,说她要再闹狼来了的幺蛾子,下次真有可能臭家里都没人管。
吆喝归吆喝,既然来了一时半会儿肯定脱不了身,他只好耐着性子听她絮絮叨叨说那套婆婆经。
杨佩文连哭带诉滔滔不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只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
他发现她真的老了,虽然保养得当,衣服饰品也比以前更昂贵讲究,但整个精神气儿都塌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他舅舅梁显中变了。
是,他确实变了,当年有多舔狗,现在就有多无情。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位高权重,年轻女孩们争先恐后地想让他占自己便宜,甚至还有人揣摩着他的心思把人送上门,她倒好,天天疑神疑鬼,夺命连环call,他怎么可能愿意回来?怎么可能不眼花缭乱心猿意马?
变心就是变心了,得认!
谁没变?只是岁月好像对女人格外残忍,他一路升职,她却只是日渐衰,恐慌疯长。
男人都一样,她越想抓牢他他越想逃,这和有没有一个孩子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杨佩文却像病魔了一样,一遍遍重提让他过继到梁家的事,仿佛只要他点头了,她的生活就会瞬间恢复如初。
周小松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当初因为过继的事梁家和杨家闹得反目成仇,还没过几年她怎么就全忘了?
杨佩文并不是忘了,而是钻牛角尖,现在除了自己和梁显中她根本看不到别人。
杨佩文继续在那里凄凄切切,周小松觉得自己的耐心和俩人的情分越磨越薄,快耗尽了,忍不住打断她说:“行了,您这也五十出头的人了,甭天天情呀爱呀的了!有这空您也去参加下老年模特队跳跳广场舞,啥?俗?那您去旅游啊,新加坡马来西亚夏威夷,狠狠地花钱,我舅这方面不挺大方的吗?!对了,捎带再发展一段秘密异国情缘,现在小鲜肉满世界都是,哭着喊着不想奋斗了,您就当发发善心拯救拯救他们,干嘛非要吊死在我舅这个半老头子身上啊?”
“你看看你这孩子,没大没小,说的什么混账话啊?!小心你舅知道了捶你!”
杨佩文终于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一边笑一边用袖子擦眼泪。
周小松抓起茶几上一包抽纸扔了过去,然后冷冷地说:“你看他敢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杨佩文立刻噤声。
好几年了,他们爷俩还是势如水火,周小松年轻气盛,是个记仇的,梁显中心中有愧,一贯让他几分。
这也是她缠着周小松的原因,某种程度上,他是梁显中的死穴。
说也说了,哭也哭了,周小松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准备走。
“要不吃点饭吧,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饭。”
杨佩文留他。
“改天,今个一摊事儿等着我呢!”
“还是那个破酒吧啊?你新鲜劲儿还没过啊?你舅早就说了,让你开个正儿八经的公司,趁着他现在还能使上劲儿,能给你牵牵线想点辙儿!”
“用得着他?我又不缺钱!”
“知道知道,你现在是暴发户,拆二代!可惜你爸…,得得得,我又唠叨上了,别瞪我了,要走就快走吧!”
杨佩文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巴巴地站在门口等他穿鞋,他一起身就展开外套让他穿袖子,像小时候那样。
这点子温情一下子撞到了周小松,他放柔了声音,说:“我看您就是闲的,有时间多出去走走,有机会我和他提提,管不管用我可不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