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口唇轻轻开合,坦诚道,“对,我心疼。”
“你心疼我?哈哈哈哈哈……”乌玲玲闻言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对方笑得莫名其妙,闻溪呆愣地扶了扶她的胳膊,表情有些不知所措:“铃儿,你怎么了?”
乌玲玲笑了半晌,直到眼角浸出泪花才停下,她抬头问闻溪:“你知道他为什么抓我娘吗?”
闻溪确实不知道,但她直觉对方情绪不对,想叫她别说了,可乌玲玲却不愿意。
“是为了我,为了我。”乌玲玲脸上笑容消失,嗓子嘶哑道,“为了我,他生生将我娘的心挖了出来。为了我,即便死后,我娘的尸骨仍不得安息,还要被他利用。都是因为我,你知道吗?”
这些秘密乌玲玲一个人承担得太久、太累,或许是见到紫娆给她带来的刺激过大,或许是她对闻溪的信赖远超自己所知,她不自觉地就放纵自己说了出来。
“不止我娘,你知道青羽城的那些人为什么被抓吗?”乌玲玲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痛声道,“也是因为我。青羽城的那个血池你看到了,你知道我是靠什么长大的吗?就是那些血池里的东西。整整三百年,我被他用那血气浇灌了整整三百年。”
“你不是会算吗?难道就没看到我身上背负的那些因果?既然看到了,你就不应该心疼我,而是同情那些死去的人。”
每多说一个字,她的心便跟着攥紧一分。
若她是一个纯正的魔修,或许眼都不会眨一下,偏偏她学会了识别善恶。自此,那些沉重的负担与愧疚便化作了她心上的一道枷锁。
这一刻,闻溪也在反思自己。以往她以尊重为借口,很少主动询问对方的事,但这样做真的对吗?不了解,又怎么能够真正地爱她。
她轻柔地抹去对方脸上的泪水,即便难过至此,她的神情依然倔强而倨傲。
“可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闻溪语气温柔,“无论是你娘,还是那些死去的人都并非你之故,你无需担责。”
善恶因果,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有人自作聪明,自以为可以蒙蔽天机,殊不知天道自有计较。
闻溪碰了碰她的眼睛:“而我心疼你,也并非为其他,只因我喜欢你。”
闻溪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对不起,以前我没做好,没能及时了解你的难过和痛苦,以后不会了。”
闻溪的身上有着最炽热的温度和最干净的欢喜。
这些都是令人向往与沉湎的东西,勾引着人用力将她握紧。
乌玲玲很艰难才将自己心头的渴望压下,她冷脸道:“闻溪,你太天真了……”
“不是天真,我能看见,”闻溪摇头,用手指指着她的心口道,“你这里,是白色的。”
“白色……”乌玲玲低头看了看心脏的位置,眼中布满震惊,“不可能,我身上……”
“你身上缠着黑色的因果。”闻溪帮她补充完,眼神温柔而沉静,“但你的心却是白色的,这并不冲突。我说过,那些都不是你的错,天道是公允的,不是你的错便不会由你担责。”
即便需要对方承担,她也会帮对方化解的。
乌玲玲喏喏地张了张嘴,面上失神,随即收拢面上表情道:“便是如你所说又如何,她们终归是因我而死。”
说来说去,这事是出于她的心结,非一时半刻能想通。
闻溪也知道这个道理,想了想干脆转移话题道:“所以你先前在秘境外,便是因着这个原因才不要我了吗?”
哈?
乌玲玲惊了,她们讨论的是这个吗,为什么就突然偏到了这个问题上来了。
“我明白了。”闻溪又是一脸我都懂,你不用再说的表情,“铃儿,我说过,无论你什么样子我的心意都不会变,所以你也不要为此而自卑。”
乌玲玲:“……”
她用得着自卑?
乌玲玲简直无语至极,不过被闻溪这么一打岔,她也顾不上自怜自怨了,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新说起正事来。
“算了,现在先不管这个,我突然想到,我娘被乌老头抓回去差不多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先前我一直没找到离开的线索,现下我倒是有了点头绪。但凡此类秘境形成,大多是因为执念或怨气而成。”
“我娘被抓到魔音宗关了一百年多年,死后只有神魂逃走,先前送我们过来的那只白鲨说他是五百年前见到多哦我娘,想来应该是她的神魂,这秘境也当是她布下。她一生的悲剧便是从遇到那王八蛋开始,若她有执念,许也是因着这个。若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要做的或许就是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闻溪因知道的比她多一点,心中也有不同的猜测,但因着紫娆的威胁,她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旁敲侧击道:“也不全然,或许伯母对于这件事的怨愤并没有想象的深呢?而且你不是说过,你的身体里有你娘的心脏吗。你可以感受一下,她想要的是什么?”
乌玲玲闻言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方才她离开后,这人似乎隔了好久才追来。
闻溪面色不变:“师父教我,遇到不确定的事,就问自己的心。所以,铃儿你也可以问问自己的心。”
闻溪只是点到为止,紫娆既不愿意明说,想必自有其道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剥夺她们相处的机会。
“好。”乌玲玲低头若有所思。
闻溪陪她在岸边吹了半日海风,到日头西斜时两人才回阿渔家。
两人到家时,紫娆正拿了一袋珍珠出来向阿渔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