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与此人非亲非故,但毕竟也是救过她几次的恩人,如今变成这样,她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接受。
茗月缓缓走近悬崖边蹲伏着,她垂眸瞥了一眼崖底,底下仿佛是个无底深渊,凡人坠崖哪有生还的可能?
“小狼!”她大声对着崖底呼喊,无人回应她,只有断续的回音在崖壁之间徘徊。
茗月的情绪蓦然悲郁起来,她跪坐在崖边呜咽落泪。
身后的狼群还在低嚎着,像是在为狼王哭丧,茗月又想起母狼和那几只幼狼,此时不见它们的身影,难道说它们也牺牲了?
一想到此处,茗月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不是无情之人,虽然它们是兽,但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在死亡面前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徒留满腔的怜悯与悲切。
她对着崖底哭喊着‘小狼’,悲郁正浓之时,身后却传来幽幽地一声“月儿……孤在这儿。”
嗯?这是狼王的声音?茗月回头望去,身后并无人,方才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如缥缈云雾,茗月还以为自己见鬼了,惊惶未定地扫视身后的狼群。
那声音又从巨石旁传来,依然是唤着她的闺名。
这会儿,茗月才意识到那块巨石后有人,也难怪狼群会蹲在那里低嚎。
她起身后走向那块巨石,果然瞧见了狼王正邪靠在巨石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浑身是血,肩上那条银灰色的银狐毛也被染得血红。
“小狼?你没死?”
看见他还活着,茗月有些庆幸,但下一秒又开始担忧起来,因为他伤得太重了,身上皆是被撕咬过的伤痕,深浅不一,有的甚至深见肌骨。
狼王脸色惨白,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他努力抬起手来抚上茗月的脸,他看见她润红的眼眶里还挂着几滴晶莹泪,知道她是在为他哭泣后,狼王笑了。
“孤是狼王,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你都这样了,还说什么逞强的话?不行,我得带你下山去寻医。”
茗月试图将他扶起,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扶不起一个壮年男子,而狼王此刻尤为虚弱,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走路。
“下山就不必了,那些豺们已经被孤和狼群杀尽,咱们就在此处找个有水的地方安顿下来,孤的伤势养养就好。”
茗月无奈地叹息一声,要找个有水的地方倒也不难,但她不熟悉狼牙山的地形,找起来不免有些费劲。
然而,狼王其实早就派母狼去找水源了,母狼救出幼狼后便带着它们去寻找安身之处,山洞被烧,狼群急需另寻一处隐蔽洞穴。
就在茗月犯愁之际,那头母狼突然从丛林中奔来,它飞速地来到狼王身旁,伸舌舔舐着他脸上的血迹,嘴里还发出嘤嘤声,像是在心疼他。
狼王与它交流几句便对茗月说:“月儿,它找到了,咱们走。”
茗月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上前扶起他,将他放在壮年狼的背上,让它驮着。
下山的路不比上山容易,狼王的意识虽保持清醒,但狼背上颠簸得他愈发无力。
“快点!”茗月催促着狼群,她担心狼王快不行了,这人固执得很,恁是不肯下山就医。
你是孤的狼后,孤碰你怎么了?
幼狼老远就嗅到母狼的气味,它们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四处搜寻狼群身影,见到母狼它们归来后,它们兴奋地从土坑里跳出来,不停地往母狼身上蹭,还发出嘤嘤的声音。
茗月将受伤的狼王搀扶至山涧旁的柳树下,山泉水自石缝间渗出,汇聚成林间小溪顺着地势延山下淌去。
她双手捧着溪水端至狼王嘴前,他感觉到唇间一片冰凉,于是费力睁开眼眸,茗月那张略显脏乱的脸呈现在眼前。
“快喝,否则水都要漏光了。”
在她的催促下,狼王探头喝下她掌心里盛来的泉水,清甜的泉水滑过干涩的喉咙,润湿了他干哑的嗓。
他张开嘴想说着什么,却见茗月再次撕下裙角的布料,然后用溪水打湿,他心想这是要给他清洗伤口吗?
狼王心头一暖,正欲解开蔽体的兽皮露出伤口,不料正被转身的茗月瞧见,她惊呼一声:“慢着!你要作甚?”
他的手脱到一半,尴尬地停在那里,不解问道:“月儿,你不是要为孤擦拭伤口吗?”
茗月的两颊霎时间晕红如霞,她将手里的湿布条扔在狼王身上,“谁要给你擦?自己擦!”
她忿忿转身,嘀咕着“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又开始不正经了,看来伤势还不至于严重致死。”
茗月转身后走向母狼身边,她抱起幼狼仔细查看身上有无伤痕,若不是她的疏忽,它们也不会被豺叼走。
所幸的是,豺群当时叼走幼狼后没多久就被狼王它们追上,它们还来不及啃食,就被狼群围剿,落得个濒临灭绝的下场,只剩下几条负伤的豺奄奄一息地逃走了。
这几只幼狼也是命大,这次能在豺群的手里逃过一劫,得亏狼王带着狼群及时营救。
茗月注意到其他几只壮年狼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它们趴在清溪旁舔舐伤口,这令她回想起那夜被母狼舔伤的场景,顿时间觉得浑身难受。
“好了没?”她背对着狼王询问道。
“月儿,你能到孤的身旁来吗?”
“呃那你先穿好。”
茗月双手遮目缓缓转身,透过指缝觑见狼王已经将兽皮和银狐毛披肩穿好,她这才大胆上前,蹲在他身旁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