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管家连夜赶路江南,进门时,只见他身上沾满尘土,裤脚也被泥水浸湿。
他急急忙忙地下马车来到易太傅跟前禀报:“回禀家主,老奴无能,未能找到女公子,只找到了这个。”
说着,他从袖口内掏出一枚雕花翡翠,双手颤抖着呈给易太傅。
易太傅一眼认出这是茗月阿母的遗物,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如今玉已寻回,可人却无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卢,月儿呢?你找到她了吗?”
“家主,老卢派去的人找到了山匪的营寨,可是不知那里是何时被大火烧毁的?老奴亲自前去寻找女公子的踪迹,寨子被烧得所剩无几。残垣中找到了几具焦烂的尸首,虽然无法辨别面目,但从身型骨架来看,那些应该是山匪的尸首,至于女公子的下落,老卢没能找到。”
老管家跪地叩首,以此聊表自责之心,他也没想到山匪的寨子会被人烧毁,如今连茗月是生是死都不知。
易太傅焦急追问:“那这玉又是在哪儿寻回的?”
“这枚翡翠玉是老奴在翻找营寨的时候,在一处焦木之下找到的,只可惜只找到了玉,家主,女公子她可能已经”
一听说这块玉是在被烧毁的山匪营寨中寻回的,易太傅心里忐忑不安,这么说,大火烧寨的时候,月儿很有可能也在那儿,没有找到尸首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易太傅扶头呜咽起来,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哭喊着茗月的名字,双腿止不住地发颤,一个踉跄,往前栽倒下去。
旁人大惊,慌忙上前拖住他的身体,易茗晟扑在他身前,焦急地喊着:“阿父!来人!快去找郎中!”
易太傅喘着大气晕厥了过去,昏睡中的他似乎梦见了故去多年的发妻简氏。
“蓉儿?”
简蓉背对着他,正端坐在镜前梳妆,青丝宛若垂柳覆于肩背之上,掌心里的桃木梳划过三千青丝,一遍一遍地从头梳到尾。
易太傅喊了三声,她才回过头来,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十年生死两茫茫,梦里这一见才让易太傅记起这位快被他忘却十年的结发妻子,他的脸庞不觉间已淌满泪水。
发妻简氏还是像从前那般温柔贤淑,仿佛不会生气般,从不对他动怒。
而易太傅潜意识里始终对她以及茗月存有亏欠之心,心虚的他不敢将茗月的事告诉她。
简蓉放下梳子,起身朝他款款走来,一颦一笑间与茗月极为相似,茗月本就长相似母,这会儿让易太傅有些分不清梦里这位女子究竟是故妻简氏,还是自己的长女易茗月?
待其步至他眼前时,她的笑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她开口喊得不是“夫君”,而是:“阿父为何要抛下月儿?阿父救我!阿父!”
阿父!阿父!阿父!
空荡荡的山洞回荡着茗月的梦呓,她哭喊着“阿父救我!”,然后从梦里惊醒过来。
洞外的狼群似乎被她吓到,它们投来诧异的眼神,那一双双幽绿的瞳孔像是暗夜里的鬼火,盯得她脊背发凉。
守在洞外一夜的狼王也被她的喊声惊醒,还以为她遇到了危险,狼王飞快地奔至茗月身前,蹲在她面前仔细查看她有无受伤,见她没事后才放心坐下。
狼王发觉茗月肩上伤处的衣裳被渗出的血迹染红,他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去扒她的上衣。
“你要做甚?”
茗月愕然一惊,还以为他有不轨之心,吓得她连连后退,“你离我远点!”
狼王未曾意识到是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他只想着帮茗月处理伤口,于是他唤来匍匐在洞口的一只母狼。
母狼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至狼王身旁,狼王附在它耳边低语几声,那母狼像是明白了什么,咧着嘴牙朝茗月逼近。
茗月虽然害怕狼王对其不轨,但此时更怕被狼吃了,那头母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眼神里透着凶狠,长舌下的獠牙又尖又长。
她手脚并用地挥舞着:“不要过来!救命呀!”
女娘洗澡,男子不该回避一下吗?
狼王就坐在山洞的另一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只听他吹起一声口哨,那头母狼便张开嘴来露出獠牙,走上前来撕扯茗月的上衣。
茗月惊慌的嘶吼声穿透整个山洞,惊飞一群树上的睡燕,就连狼王都不觉地蹙起眉头,他又不是让母狼吃了她,何必叫得这么惨烈?
见她拼命挣扎,双脚扑棱地踢打着母狼,狼王疾步走来,双手抓住她挣扎的双腿,将其用力按在地上。
动作显得有些粗鲁,这更加让茗月以为他要侵犯她,但面对一人一狼,她根本无力反击,委屈的泪水流了满面。
茗月呜呜地哭着,求着狼王放过她。
可狼王并未曾想伤害过她,他趁着茗月放弃挣扎的那一瞬间,用力撕开她伤处的衣料,现出殷红的伤痕。
他一瞧,果然伤口已经撕裂了,暗黑色的陈旧血夹杂着少许淡黄色的渗出液从伤口流出。
“月儿,忍住”
狼王话音刚落,随即便将整个身体压下来,困住她,不让她动弹,而那头母狼见势后,立马上前舔舐茗月肩上的伤口。
酸涩的痛感由伤处传来,茗月痛苦得呻|吟着,她意识到母狼不是要伤害她,而是要为她舔舐伤口。
可她是人不是兽,那带着腥味的狼涎滴在她的肩上,逐步渗入血肉之中,使她痛苦之余还感到阵阵恶心。
她想拒绝这种疗伤的方式,可在睁眼的瞬间对上狼王那对幽暗的双眸,朝阳斜入山洞,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