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现在看起来蔫了不少,仅有的四片叶子还枯萎了一片多,它顶端刚刚长出来的嫩叶都变得焦黄,狗卷棘不由得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那片已经枯萎的叶子,它在他的力道下很快被碾碎,变成一堆残渣。他盯着它静静站了一会儿,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即使枯黄叶子的残渣,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这不就是普通的植物吗?简直不能更普通了,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狗卷棘满腹疑惑,如果非要说它哪里奇怪,大概也就是它枯萎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这才不过几天它怎么就枯黄成这样,难道没浇水就会这样,太脆弱了吧这东西,不养盆栽的少年不解地想。
——这个!混蛋人类!
托普苦不堪言,它的语言狗卷棘不懂,如果少年能听懂它的话,恐怕这时候就能听到这株植物几乎在暴走,如果允许它甚至能跳起来骂人。
它自从被种下起,和伊克莉丝一起生活了六年才被养出嫩芽和一片多一点点的小叶子,在那所音乐学院里它足足吞了五年的低级“噩梦”才能让自己长多两片半的叶子,而这个人类少年仅仅只用了几分钟,就捏碎了它一片宝贵的叶子,虽然它知道眼前的人类是伊克莉丝重要的养分,但身体残缺导致的力量流失还是让托普恨不得立刻把狗卷棘埋进地里来弥补它的损失。
人类果然最讨厌了!特殊种也是一样!下手永远这么没轻没重的。托普恨恨地想,如果不是被限制暴露伊克莉丝会给她带来危险,而且它还不能在少女没有意识的情况下随便对人类出手,若不是这样它早就将这些人类大卸八块变成自己的食物……
可恶啊,迟早有一天它会让伊克莉丝将这个人类永远困住,它要让他这一生都成为她的养分。
因为被狗卷棘直接碾碎了一片叶子,托普蔫到整株植物都搭拢了下去,等少年再次试探性说出咒言时,它没有再本能的去帮伊克莉丝阻挡那种异常力量,看着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它干脆缩着叶片睡了起来。
醒来时的伊克莉丝视线非常模糊,因为被吃去大半的身体,即使被治疗,也无法立刻恢复成常态,视线好不容易凝聚,她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棘?……你怎么在这里。”
伊克莉丝试着下床,却因为长时间没有摄入食物而四肢无力,她刚撑着起来,就跌回到枕头上,她想要试着下床,却没有一点力气,她恍惚地喘息了声,依稀想起来自己大概被啃食治疗如此反复有几十次,那条藤蔓哭哭啼啼的样子让她很难拒绝,可这样被不停的撕咬,哪怕是她,一时间也无法复原。
少女的手指细微颤动着,呼吸十分急促,脸色苍白,似乎非常难受的样子,狗卷棘不懂睡美人病的病症,他站在她的床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少年试探着伸出手,握住了伊克莉丝冰凉的指尖。
“大芥?”
银发少年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他犹豫着,坐在少女的床边,抬手抚弄了一下她的刘海,却发现她额上都是冷汗,狗卷棘怔了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汗,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很是专注,但擦到脖子时他不由得收回了手,接下来的事,不是他可以继续做的了。
伊克莉丝微微扭头过去,望着狗卷棘的侧脸,他的脸依旧隐藏在高高的衣领下,月色下那双鸢紫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反出淡淡的光,令人着迷的甜香气息从少年的身上溢出,使得她不由得咪了咪眼。
她现在非常需要养分,虽然不清楚狗卷棘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但只要吸收足够的量,她就能恢复,对方已经送上门,为什么要她错过。
伊克莉丝试着勾起手指,捏住少年有些粗糙的指腹,映着对方略带疑惑的眼神,少女微微偏过头,露出一个虚弱却柔软的笑。
“棘。”金发少女弯起眼角,她抬起手,虽然几乎没用力气,却因为对方的配合而轻松的将少年拉到自己面前,看着面前那个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的少年,她软软地说着:“可以吻我吗?”
狗卷棘愣愣地睁大双眼,等一下……她在说什么?让他主动去吻她吗??
银发少年的脑内反复回响伊克莉丝的话,他十分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所以她这是在主动邀请他,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这种地方?而且他们现在还是在、她的床上?——她在邀请自己?做……什么?
已经升入高中二年级的少年顿时陷入混乱。
狗卷棘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他又忍不住闭上嘴,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说什么,少女握着他手指的力度几乎没有,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挣脱并且离开,但看着那双鎏金色的眼瞳静静凝望他,狗卷棘很是没辙地垂下头,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只要伊克莉丝提出的事,哪怕他一次次拒绝,她也会置若罔闻地继续做下去,无论是接吻还是别的什么事,而这一次他确实可以拒绝她的,只要放开她的手就可以了。
他不是一直都想那样做吗,让少女远离术师的世界——远离术师即是远离他。
伊克莉丝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夜风吹进屋内,搅乱了她的长发,她勾了勾手指,感受到狗卷棘手上的力度一僵,细微的颤抖着,却是反握住了她。
“金枪鱼。”
狗卷棘摇了摇头,他替伊克莉丝掖好被子,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金发,他神色复杂地望着伊克莉丝微笑的脸,无论何时这女孩都是软乎乎的没什么脾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在如此虚弱的时候邀请自己,但他不能做……她还只是国中生吧,不可以,这是什么犯罪现场实录,他可不想被同伴抓起来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