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脸上还透着粉红的嫩气阿箩,用尖嫩的声音反驳:“他很干净,衣服白白的,一点灰尘也没有,不是不干净的东西。”
阿箩看见的人是穿着一身白衣的谢必安,投胎以后的阿箩并不记得从前事,但她觉得那位穿白衣的人很干净,穿着拖天扫地的白衣,衣角却一点灰尘也没有,干净得很。
“呸呸呸,一大早抬什么快。”听了这话人们掩耳蹙頞,胆惊心惧,吓得再不敢靠近一步阿箩,认定阿箩能见脏物,还能与脏物道话。
阿箩的一句“你是谁”问了大半年,谢必安都不曾回过话。
阿箩毕竟是孩童,不爱讲话但是是孩童的心思,谢必安一字不回,她也没了耐心。后来再遇见,阿箩会跑到谢必安跟前,瞬间捋下脸,鼻孔撩天地骂道:“哼,不爱说话的白衣……”
骂声还没落地,谢必安手腕偷劲儿,在阿箩脑门上连打三个栗爆,暗道:小滑头还是这般爱鬼随邪!干着我伤心了好几年。
哪知道谢必安会打人,打得轻,脑袋也疼,阿箩眼眶里忍一点痛泪,涩的难站稳,捂着辣豁活的脑袋,学兔儿那样溜跑,跑到自以为安全处,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过去,声音瘖涩:“纳命来!你这个之乎者也的大怪人!”
石头砸准了谢必安的脚踝,阿箩眉眼弯弯,甚为得神,对着谢必安擘了个眼,而后跑进屋内,当日不再出来。
谢次安又气又好笑。
周氏看不见谢必安,而她觉得阿箩为拔闷才在哪儿在自言自语。阿箩愿意说话,周氏高兴都来不及,不曾阻她。
被谢必安敲过的脑袋翕翕发热,阿箩兴心报仇,次日月儿还没落下,她便起身,“可擦”一声,折下一根儿臂粗的木枝,影神阴处,静待谢必安出现。
她打帐用这根树枝,将谢必安的腿打断。可她哪里是谢必安的个儿,下梢头是两眼泪汪汪
【转世来】一见生财
阿箩拿木枝欲敲断谢必安的腿,蹲守了大半个时辰,蹲得口困眼疲,谢必安也没现身。就在她犯迷糊的当儿,谢必安神色不挠,在阿箩斜刺里现身。
谢必安二话不说劈手夺了阿箩手中木枝,丢在一旁,而后变出哭丧棒,先在她后背上敲三下,再把她的两条肉腿打肉泥那般敲:“七爷我啊,比你这个小滑头多吃了上千年的饭,如此还想使短道儿?”
昨日脑袋被敲懵,今日腿被敲麻,阿箩哇的一声大叫,心里火发,捂住腿,眼里阁一层粉泪,鼻头一红,梗着脖子怒斥谢必安以大欺小:“吃那么多饭,那你还欺负一个小孩儿吗?”
这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阿箩犹觉一肚皮腌臜气,鼻腔里一哼一吸,瞪眼作愤怒状,嗓磕谢必安:“你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大怪物!”
“今日又打了你,你可怨畅七爷吗?”谢必安吸地收起哭丧棒,看着阿箩发红带泪的眼睛,悠悠问道。
阿箩哭哭啼啼泪满腮,坐在地上挥舞着手,强打挣打谢必安的腿骨:“当然可怨畅了!”
谢必安闻言微微一笑,两根手指轻拧住阿箩的一只耳朵:“没些本领在身,怨畅那又如何,到头来只能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
拧完耳朵,又把阿箩的脑袋敲,心道:早知你会改胎,就不让你去投胎了。
阿箩被打得无计可施,双手高举过头顶,佯装纳下降筹,悄声儿道:“别打了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罢了,七爷这回就放过你,等你记忆回来,再一起算账。”语罢,谢必安望一望天色,到时辰去勾魂了,在心里无声与阿箩说声再见,挥一挥宽大的袖子,飘然离开。
阿箩耳尖,听到谢必安称自己为七爷,用手背抹泪揉眼,心口思量,飞也似跑回家中,握管在纸上画上谢必安的模样,再写上几个字:远离无毛大虫吃敲贼——七爷。
那几个字,足有拳头那般大。画讫写讫,等墨水干透,阿箩在纸背的四角上抹上一点牛皮胶,而后贴在家附近的墙上。
墙上贴了物,路过之人都会舍眼一望。
阿箩的画技虽稚,但形不偏,画的谢必安穿一身拖天扫地的衣服,头戴着一顶写着“一见生财”又白又高的大帽子,而一旁还写着“七爷”两个字。
怎么看,画像的人也是地府里的白无常。
在人间,哪有人愿意看到无常,也哪有人愿意和能看见无常的人打交道,阿箩所为如此奇怪,于是大家都迎风儿簸簸箕:“这阿锣有问题!能看见七爷,以后绝不能靠近才是!”
因着一张不寻俗的画像,阿箩和周氏受人冷待,众人一见到她们二人,战战栗栗,不是见了恶鬼似的掉头就跑,就是装傻诈眼儿看不见。
有人也说阿箩的命不长,因她能看见无常,只有将死的人才会看到无常,或许阿箩的死期就在这几日了。
这些话惹得周氏十分不悦,眼上两道细细春山一扭,气呼呼反驳:“如此,我家阿锣还是个贵人呢!”
谢必安作为勾魂的无常,几次到阿箩的住处,其实坏了地府里的规矩。好在他未进入阿箩的家中,若无责任进入阳间人家中,会得到相应的惩罚,或被打背花,或去油锅里走一遭……
阿箩将“吃敲贼”的屎盆儿扣在谢必安身上,小小年纪的阿箩就会做这让人等狗头狗的事儿,就会揣歪捏怪,谢必安得知这件事情,锋利的刀刃扎上了心,在地府里气得暗暗把阿箩骂,不过打那日之后他便忙得焦头烂额,积渐瘦了形,无暇去找阿箩,等他得闲去看阿箩,却见阿箩受人欺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