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永年穿着那件带着夸张流苏装饰的短袖,上面的流苏却不翼而飞——因为生火的时候碍事,昨天在砸摄影机那会,他就把流苏一剪刀全部剪去,丢尽了火里成了燃料。
石永年下巴已经长出青色的胡渣,正盯着自己面前的最后一瓶水,怔怔地说道。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戴洁干啃面包的动作一顿,提高音量:“瞎说什么!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我们会等到节目组的!”
石永年摇头:“他们不会来了,我的水也马上就要喝完了,到时候喝什么,海水吗?没了水我又能坚持几天?”
戴洁红肿的眼眶中又开始续上眼泪,嘴里的面包如同嚼蜡,她的旁边,秦山仰面躺在沙子上,他已经不在乎身上是否脏了,因为他的衣服上已经沾上了各种污渍。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秦山看着遥不可及的天空,眼中带着绝望,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更何况他的食量比一般人要大,现在他肚子饿的咕咕叫。
汤凡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难受,想喝口水缓解一下,结果半天都没打开瓶盖,她无力地站起身,走到方景柏的旁边。
“景柏,你帮我打开一下吧,谢谢了。”
好几天没有好好喝水,她的嗓子有些沙哑。
方景柏接过,他拧了几下,都以失败告终,那张温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窘迫。
他眼中带着歉意,无奈地笑笑:“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再试试。”
汤凡嘴唇瘪了瘪,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方景柏怎么可能打不开瓶盖,还不都是饿的,男生饭量大,食物消耗的尤其快,加上心情低落,现在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汤凡忍住想哭的冲动,等到方景柏帮她打开水,她也没了喝水的欲望,余光扫到旁边的帐篷,云川不知去向,而他的帐篷外,削好的木棍都快堆成了小山状。
汤凡没有来的有些羡慕,好歹云川还有些事情做,她呢,无事可做,每一秒的等待都度过的很痛苦。
脚底发软的回到女生的帐篷区,汤凡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修指甲的肖萌萌,她一愣,不敢置信的问。
“萌萌,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时候还能哼出歌来?”
肖萌萌抬眼看了她一下,很快又低下头:“不然呢,跟着戴洁一起哭?那样除了会浪费更多的体力以外,有什么其他作用?反正我还有点物资余量,没有像某人一样傻到浪费物资,不至于是第一个被饿死的。”
汤凡震惊的瞪大眼,疯了,都疯了!肖萌萌说这话刺激谁呢?!
同在一片天空下,石永年不可避免地听见了肖萌萌的话,随即自嘲一笑。
“是,你怎么能是第一个死的——”他猛地把手上的水瓶砸在地上,音量提高了数倍。
“第一个死的人是我,是我这个蠢货!你满意了吧!”
在这里几天里,肖萌萌数次提起石永年和戴洁当初浪费物资的事,两人也从一开始的愧疚,逐渐走向发疯的边缘,戴洁越哭越凶,石永年则是无能狂怒地乱砸东西。
一眨眼的功夫,又是一台摄像机被砸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彻底报废。
汤凡看着精神崩溃的石永年,急的一个头两个大:“萌萌你就别提这事了,已经这样了,提起又能改变什么啊?”
肖萌萌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做了两个字的嘴型骂石永年,汤凡正对着她,看的一清二楚。
——蠢货。
汤凡顷刻间觉得浑身疲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沙子,双眼泛红。
四天了,节目组依旧没来。
别说别人了,她都快抗不下去了,这里的氛围实在太让人窒息。
极端的情况下最能引起矛盾,没了镜头前伪装的和睦亲切,剩下的只有责备怨念,说不定在食物耗尽之前,营地里的人会先打上一架,弄个你死我活。
这里不仅是荒岛,更像是地狱。
肖萌萌出了口恶气,心里舒坦多了,她对着空中欣赏了下修剪的指甲,忽然觉得脸侧发烫的厉害。
她蹙眉,朝着旁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直勾勾盯着她的于笙。
肖萌萌被那眼神吓到,不悦的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于笙答非所问:“肖萌萌,你既然这么为物资的事情生气,为什么现在还能这么悠闲?”
肖萌萌冷笑一声:“难道非得寻死觅活才说明担心?每个人对焦虑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有人喜欢哭闹发疯——”她的目光扫过戴洁和石永年,“而有些人,喜欢用其他放松的方式排解压力,我就是代表。”
她说着转过身,继续修剪着指甲,慢悠悠的留下一句忠告:“于笙,你只是稍微有小技能而已,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
于笙没说话,她站起身,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了一句。
——肖萌萌,你在说谎。
汤凡正满脸忧愁,为未知的未来担忧着,面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见到了于笙直挺的背影。
石永年砸完摄像机以后,就躺在地上跟戴洁双重奏的哭,连带着旁边躺着的秦山也眼圈红红的。
于笙先走到了戴洁的旁边,扔给她一张纸,神色漠然。
“别再哭了,没有纸给你继续浪费了,擦干净眼泪,坚强一点,一味的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说完,没管戴洁是什么反应,又转身走到石永年身边,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石永年平躺着,一睁眼看到于笙,立马带着哭腔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