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拨开人群的男人步伐踉跄。
原本严谨的衣着分外凌乱,金丝眼镜下的双眸绽出猩红。
即便行姿有异,他依旧不顾一切向前狂奔。
抢救室门口亮着禁制红光。
冷色遍布在四周瓷白,充满着消毒水气息的走廊里混淆着隐隐血腥气息。
伫立在门前的高大背影一动不动,似是抽离了神魂,只剩下一具即将坍塌的躯壳。
莫许紧攥双拳大步向前。
在触目于肖纵衣服上刺眼血色那一刻,紧绷的神经顷刻断裂——
一时凉息入喉,冻结了他的血液,抽去了他的体温。
他似坠入万丈冰窟,无能脱身。
胆战难平,他站在肖纵身前切齿质问:
“她为什么会在里面……她为什么会在里面?!”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没听到……”
迷途在濒临崩塌情绪之中的人无法给予任何一个反应。
只剩下虚弱气音不断重复的话语。
“谁是患者何愿的家属。”
从身后走来的护士神色凝重脚步急迫。
二人一同回过身。
肖纵下意识迈步向前,却仅仅在跨出一步后,被莫许的身影阻在身后:
“我是何愿的丈夫。”
强持镇定的男人掩不住声有颤息。
护士多有一眼望向肖纵,便不可多待对莫许道:
“过来签字!”
调试到最极端的助听设备无差别收纳入所有声纹,杂乱环境音充斥着他的耳。
心跳声,呼吸声,空气挣扎声,风流呐喊声。
可他此时无意于将声音传输入大脑,而是紧紧凝着走于远处的莫许,正用颤抖的手在一份份文件上艰难签下姓名。
放下签字笔的男人大步而来。
青筋暴鼓在他的额侧,紧咬的牙关绷出了明锐颌线。
他丢弃了一切自持与温雅,血红而湿润的眸中尽是凶光。
筋骨突出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肖纵侧脸。
骨骼撞击的闷响回荡在走廊里,肖纵脚下不稳被莫许攥住衣领:
“肖纵——愿愿要是有一点闪失,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州央!”
怒火灼毁了斯文男人的所有理智,让他第一次亲自用暴力解决问题。
随着他用力一推,那具壮硕的身躯重重砸在墙壁上。
形若无骨的身体随着撞击的力度瘫坐在地,毫无反应低垂着头。
侧脸的青紫愈渐明晰,嘴角渗出一丝血色。
没有反抗,没有还击。
无力且失魂,黯淡无光的眼睛都只剩下一片空洞。
“你为什么要纠缠她?你为什么要赖在她身边?!你给她的除了苦难还有什么?你要是真的爱她就不应该拉她下水再不断折磨她!”
是他纠缠她。
是他赖在她身边。
他在林间抓夜虫的那个夜晚,他与她在隔窗相视。
是他先陷入她眸中倒映着星辰的温池。
是他先动的念。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