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公交车停在终点站,邹宇和白音相继下车,他们才又聊了起来。他们俩的心里都清楚,如果现在不多说两句话,未来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一个不能给对方打电话、消息的夜晚,他们都会后悔。
所以,白音再次开启一个话题:“火车要坐多长时间?”
邹宇打开手机,查看着行程:“嗯……需要二十五个小时。”
“那么久?”
“还好,这趟车还算快,有更慢的,那种列车需要三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家。”
“好远啊。”
“不远,其实……”
“好远啊”,白音打断了邹宇,她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叹了一口气,“好远啊,要是能近一些,我就可以周末去找你了。”
“说什么呢,要找也是我去找你,怎么能让你自己来,路上多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你一天天的,就是喜欢瞎操心。”
“哈哈,我这样是不是像个絮絮叨叨的老人?放心,以后我就不这么絮叨了。”
“好了,干嘛啊,总是说些让人伤心的话。”白音咬着嘴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不说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别坐公交车了,打车回去吧,不要舍不得钱,你马上就是有工作的人了,到时候也算有钱人,你可以提前适应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知道了,你不是说你不会再絮叨吗?怎么又开始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你早点回去吧。”
“还有两个小时才车,干嘛着急赶我走,就不想跟你的前女友多待一会儿?”
“我……我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真的。”
看着邹宇真诚又认真的表情,白音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进邹宇的怀里大哭起来。
邹宇有些不知所措,他僵硬地抬起手臂,轻轻拍着白音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不要一直说对不起了。”白音的声音哽咽着。
“可是我不知道除了对不起,我还能对你说什么?”
听见这句话,白音更是泣不成声,她将自己藏在邹宇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以前每当白音哭的时候,邹宇都非常心疼,而今天的他更是将这份心疼放大了一百倍。他不想让心爱的女孩哭,可是他什么办法都没有,他就只能干地站在这里,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刻,邹宇感觉自己好没用,好无能。
白音把泪水蹭在邹宇的衣服上,等她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不妥,于是白音赶紧掏出书包里的纸巾,替邹宇擦拭。
邹宇不介意白音的眼泪或是鼻涕蹭在自己的衣服上,他制止了白音的行为,方法是抓住白音的手腕。
二人的双手僵持在空中。白音觉得尴尬,她想让邹宇松开,可是这样却攥得越来越紧。
“干嘛呀?被别人看到要笑话了。”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邹宇低着头将这句话说出口,过程中他甚至不敢看白音的眼睛。自始至终,他都觉得亏欠,无比亏欠。
邹宇的愧疚让白音险些又哭出声来,白音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和前男友继续待在一起了,于是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邹宇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嗯,好,你也要注意安全。”比起挽留,邹宇觉得这样说更体面些,而且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挽留的资格。
就这样,两个相爱的人还是分开了。回学校的路上,白音收到邹宇来的红包,备注是打车钱。
白音思考了很久,最终把钱收下。毕竟这是邹宇的一番好意,她不应该辜负。估计以后的她再也收不到前男友的心意了,既然如此,就应该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次。
火车站里,等待的邹宇十分煎熬,他多次想给白音消息,却因为一个前男友的身份,无法将满载思念的消息出。另一边的白音也是一样,她坐在公交车上独自度过漫长煎熬的时间,她也想给心爱的人消息,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时间对两个人都很残忍,既然都残忍,也可以叫做公平。在这段时间里,邹宇和白音的脑海中都在一遍遍播放着他们相爱的记忆,无论未来怎样,这段回忆都将是他们最宝贵的记忆。
不过,想一件事比做一件事要快很多——明明是三年经历过来的事,却在一个小时之内重复了一遍,甚至是几遍。
即便如此,邹宇也没有转移注意力,而是让他与白音的点点滴滴肆意在脑海里活跃——他怕这是最后一次能思念白音的机会,如果是那样,不如将这份思念延长些。
与邹宇不同,白音不想让这份记忆像酸雨一样腐蚀她的心脏,所以白音打开短视频平台,想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为了让自己在手机里高度专注,白音特地选择了几个搞笑视频观看。就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果这些视频在平日里的搞笑程度是十分,今天却只有五分,甚至更低。
维持三年的感情,无论有多少海誓山盟,都在今天化为乌有——时间到了,邹宇坐上火车。透过车窗,他看着这座待了四年的城市,心中满载不舍。他对着这座城市挥了挥手,将自己最美好的祝福送给这座城市,还有在这座城市继续生活下去的她。
此时的白音也回到学校,她的新生活也在向她招手。既然如此,就不要待在原地了。
白音走回宿舍,开始为面试做准备。带着邹宇的祝福和自己的实力,白音成功赢得工作。
在舍友们和朋友们祝福她的时候,白音最想看到的是邹宇来的消息,但是邹宇并没有给她消息。
此时的邹宇还坐在火车上,没有到家。火车上的烟酒味和人们大声说话的声音已经让邹宇烦倦,而手机屏保里白音的照片又让他再次心痛。邹宇躺在只有半米多宽的床上,被迫接受着这些让他煎熬又躲不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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