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脚步走得急,行止间,有风带起他的衣袍,翩然摆动。
梅允慈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过转身去。
她与韶声都是背向外间坐着的,韶言坐在她们对面。
因此除了韶言,她们并不能提前发现,有人向她们来了。
“二哥!”梅允慈急忙向来人行礼,“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梅允慈的次兄,梅首辅的孙子,梅敬宜。虽不如长兄身上寄托了梅府最多的希望,但待得今年下场科考,举人功名于他如探囊取物。于文途上,仍然有着光明的前路。
“母亲遍寻你不见,特意命我来找。”梅敬宜的声音里憋着火气。他本是同兄长一道,跟随祖父,受圣人召见,一同评判猎场上的郎君。他原想着,无论能不能下场,至少在圣人面前露露脸。
毕竟,本朝重文轻武,显贵之家皆为文臣。
此回不过是天子一时兴起,要看郎君们比试骑射。这才让各位重臣将子辈门生唤来,凑齐人数,讨天子欢心,也为后来人提供些上进的机会。
梅敬宜根本不信,有多少郎君能有骑射的真本事,不过都是事先得了圣人要看的消息,紧急学了些皮毛。
他只要露了脸,就有了机会,之后再徐徐图之。
三妹梅允慈的乱跑,却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还没跟祖父走出多远,便被叫回来去找人。
而梅允慈方才对韶言的态度,让他更是火冒三丈:”还不快给柳小姐道歉!”
”我何错之有?“梅允慈提高生意,与兄长对峙,毫不相让。
劳烦他四处寻找自己,梅允慈对此本感到愧疚,听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心里最后一丁点的愧疚也消散了。
“何错之有?柳小姐是柳家的千金,岂容得你如此呼喝,此为失之骄!你既叫得出柳小姐撷音居士的号,便知她是爱琴之人。强迫爱琴之人,在不合适的场合演奏,已经不止是不尊重,而是亵渎甚至侮辱了,此为失之鄙!“
梅敬宜言辞愈发激烈。
”明明是她!她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给我弹琴是侮辱,脏了她的手,污了她的琴!不仅是我,对她二姐也一样!你是我亲兄长,你不帮我出气,还骂我!“梅允慈脸都气红了,”柳二,你说是不是?“
韶声这才被她的话点醒。
柳韶言一定是早就看见梅公子从外间进来,故意将示弱话说给他听。示弱也便罢了,还故意用琴的借口,夹枪带棒地嘲讽她们不配听她弹琴,从而激怒梅允慈。
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三妹妹,梅小姐是客……“韶声正要拿出二姐的身份压着韶言,要她今日一定要弹琴。
韶言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打断她的话,抢先开口,泫然道:”梅公子,都是韶言不好,请不要怪罪梅姐姐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蓄在眼眶内,缀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二姐姐,此处风大,我被吹得有些头痛,不知二姐姐能否带我先行回去。“她又拿眼睛看向韶声。
梅敬宜一听,连忙放轻了声音赔罪:”柳小姐,都是在下唐突,我们这就离开,不再打扰了。日后定然登门道歉。“
韶言的目光看得他心中咚咚,脸上渐渐染上了薄红。
他不敢再看,转过头,强硬地拉过梅允慈便走。
一旁的韶声看明白了。
这位梅家的二公子,也是柳韶言的追求者之一。
应当也参加了上回柳府的雅集。
但家中并未传出柳韶言属意他的消息。大概是备选吧。
她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怎么青年才俊都上钩了!
不过自己也有一位真心相待的何公子。